林辰思考了下掉头就走的可能性,如果不是这样看上去太怂,他真会毫不犹疑转身。
不过黄泽的视线已经扫来,那目光既幽且冷,让他想到冬天窗前的小河,天上甚至还飘着些雪花,清冷极了。
他将手插在口袋里,向黄泽走去。
大概是因为黄泽站在门口时一直不动不移,所以门灯暗着。因此当他走到门前,脚步敲击在青砖上,门灯便疏忽亮起,将一切都照得亮亮堂堂,仿佛在欢迎他回家似的。
林辰站在朱红木门前,黄泽却一直没有开口,只是从头到脚审视他。
虽然他很想进门离黄泽远点,但黄督察非常有技巧地挡在门锁位置,以至于他就只能站在黄泽面前,被人当石像一样观看。
最后门灯暗下,黄泽终于开口:“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为了躲避江潮夫妇的追杀,林辰离开医院后就把手机关机避免遭受电话轰炸,当然,他不接黄泽电话的原因并不是这个:“哦,因为把你拉黑了,接不到。”
黄泽目光中很明显有一丝波动:“为什么?”
林辰很意外黄泽居然会问为什么。
“嫌你太烦了。”他只能如实回答。
黄泽被他堵得说不出话来,最后了,黄督察自己顺了顺气,指着身后的木门,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不请我进去吗?”
林辰的手指在口袋的钥匙环里转了半圈,随意道:“别人家里,不太方便。”
黄泽冷笑:“是么,你也知道是别人家,也好意思赖在这里这么久?”
“好意思啊。”
“林辰,我发现很久没和你聊天,你居然比之前更加不要脸了。”
“借住怎么又不要脸了?”大概是刚输了液又休息过,他居然有力气和黄泽多聊几句,“房价太高,能省则省。”
“借住在这种地方?”黄泽转身指着颜家巷3号的门牌,“你知道这套老宅值多少钱吗,普通警察能住在这种地方,你也不动动脑子!”
“懒得动。”林辰总觉得他和黄泽的谈话越来越向诡异的方向发展,并且在家门口和另一个男人吵架实在丢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但是声音小点,隔壁邻居都睡了。”
“所以你懒得动的结果是什么!”空气里传来蛙鸣声,整条颜家巷里已经没有什么灯亮着了,就在这种清幽的环境里,黄泽居然生气了,“装作门里的主人还在?实际上人家难道不想说走就走,你还要死皮赖脸在这里等他回来吗?”黄泽顿了顿,冷冷道,“你知道你这样像什么吗?”
心中最郁结处被人戳中,林辰也很难平静,不过当他抬头看到黄泽愤怒的双眸,他又觉得实在没什么必要生气:“你知道刑从连去哪里了?”他皱了皱眉,“你怎么知道的?”
黄泽更加生气了:“刑从连身为刑警队长无故旷工,我当然要查他行踪。”
林辰摩挲着门钥匙,认真道:“想说就说,不想说就赶紧滚,别吊胃口。”
“永川国际机场,有专机接他走,航班号保密、航线保密。”
林辰叹了口气:“原来你也不知道啊。”
“呵。”黄泽忽然像是找到了什么可以攻击他的弱点,“‘也’是什么意思,其实他去哪里,也根本没和你打招呼对么?”
“是。”
他说完这个字,也不知道哪里又触怒了黄泽,黄泽竟气得脸色铁青,他猛地拔高音量:“我就知道,他这是在乎你的样子吗?他根本就是在玩弄你而已,等他把你玩腻了,就会把你当垃圾一样扫地出门,你的工作甚至还是他给你的,你到时候一无所有,拿什么在社会上立足?”
黄泽话里的意思,好像已经完全把他当成刑从连的玩物,林辰仔细想了想,觉得被刑从连包养的日子应该也不差。但口头上他还得说:“那怎么办,我只能回去继续当宿管了。”
“你明明可以活得有尊严,为什么要选择走这条路?”
“走哪条路?”
“你不都已经在电视前面承认了吗,你和刑从连,你们!”说到这里的时候,黄泽竟然说不下去了。
林辰这才意识到,黄泽居然信了阁楼里李景天为难他而编造的那两个问题,他觉得很不可思议:“黄泽,我并没有承认啊。”
闻言,黄泽一愣,尔后怒目圆睁,目光中竟然还有些欣喜,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强作冷静地问:“你难道没有和刑从连睡过?”
“没有。”林辰顿了顿,见黄泽勾起了嘴角,他继续道,“虽然很想睡。”
他话音未落,黄泽猛地抬手,他五指并拢竟然是想扇他巴掌,林辰抬手挌住黄泽,退了半步,手腕被震得生疼,就算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他冷笑道:“黄督察,扇巴掌太女气了。”他说着,指了指悬挂在门廊下的监控摄像,又说:“注意影响。”
在他身前,黄泽胸膛起伏,竟没有半点要冷静下来的意思。看样子他的躁狂症越来越严重,林辰懒得再说什么。他看也不看黄泽,转身就走。
下一刻,他感到手臂被黄泽用力拽住,黄泽猛一收手,把他重重推在门上。他后脑磕在门板上,眼冒金星,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而他的后腰被门上的铜钉撞得生疼,然而更令他没有想到的是,黄泽竟然强行把他的双手拉过头顶,欺身上来。
……
就在黄泽终于被林辰激得失去理智时,他和林辰都没有注意到,悬挂在颜家巷3号屋檐下的监控摄像头轻轻移动了一个微小的角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