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这一切的前提,都是你手中这盏灯笼。”
蝮虫的语气变得认真而凝重,“我知道包括你在内,昙花中有许多人并不认同,或者说并不是绝对信任这一计划。他们对于执行计划的诸多环节,存在质疑。
你也不信大同的未来,
你更倾向于,直接的、能够对当前现实世界做出巨大改变的方案。
比如,龙血。”
蝮虫的语气变得更加深沉,他看了眼那阴沉不定的雾气大门,缓缓说道:“龙为鳞虫之长,能幽能明,春分而登天,秋分而潜渊。
按照岿阳派的记载,一滴稀释过无数倍的龙血,都足以使人百病消除,诸苦皆去。”
他转过头,看向李昂,“在你的心理测试当中,提到过一个故事。
你在医院照看母亲期间,见到了一个食用毒蘑菇重度的九岁男孩,他的母亲也是精神病患者而且一起中了毒,正在下级医院治疗。孩子的父亲正在外地打工。
当孩子父亲和亲属赶到医院的时候,你发现他双眼向外斜视,反应迟缓,语速缓慢,只能勉勉强强理解别人说的话。他是个弱智,而且是这个家庭当中唯一一个正常人。
这位缺陷的父亲希望救治母子,但因为家里实在太穷,负担不起血液透析的费用。
几天后,他消失了,所有人都以为他把孩子丢在医院自生自灭。
两天后,他回来了,他亲戚说孩子母亲在下级医院死了,孩子他爸砸锅卖铁借了一万块钱做血透析。这笔钱只够做两次,作用不大,但孩子父亲坚持试一试、
透析过后,孩子病情稳定,孩子父亲再次消失,当他回来时,他亲戚说他回去火化了妻子,已经完全没钱,只能保守治疗——这也就意味着等死。
孩子的父亲因为是个残疾人,他的感情表达比较迟钝,几天后孩子重度黄疸,孩子的父亲犹豫许久,最终决定捐献孩子的眼角膜——对于一部分落后地区而言,摘除眼角膜就相当于不是全尸。
孩子的父亲回答说,他希望孩子的眼睛,能用这种方式活下去。
几天后,那孩子不行了,尸体被他父亲带回。
几周过后,当所有人都以为那笔数千元的治疗款项将无人支付、只能让本就拮据的医院科室承担时,孩子的父亲回来了,靠着借来的钱结清款项。
他的亲戚感谢医院联系角膜库,说孩子的父亲已经将孩子火化,准备外出打工还欠下的债——他们家里,还有一个孩子要养。
你在简历中说,这件事情以及母亲的因病死亡,带给你的触动很大,
它教会了你世人皆苦。”
蝮虫点了点头,有些感慨地说道:“你不寄希望于依靠蜃龙来实现大同,
你更希望,让蜃龙留在囚魔窟内,与其谈判,令其献出一定量的龙血,进行稀释,大规模制造出廉价的、足以治愈世间所有疾病的药剂。
癌症,重症肺炎,重症胰腺炎,慢性粒细胞性白血病
万般皆苦,唯有自渡,所有因疾病而造成的人间苦难,都可以被一滴微不足道的龙血彻底抹除。”
蝮虫伸出手掌,指向李昂手中的宫灯,郑重说道:“想要得到龙血的唯一前提,就是把灯笼给我。
配合我,我能以生命为保证,让上级率先尝试你的方案。”
“”
李昂陷入了沉默。
不得不说,无论是以蝮虫为代表的大同构思,还是祭酒自己的龙血方案,都有一定的合理之处,
甚至连昙花中权贵所推行的方案,客观来讲也能阻止蜃龙脱离囚魔窟所引起的魔潮。
“说的很有道理。”
李昂点了点头,看了眼周围狂乱人群当中,那些面容狰狞的男人,女人,老人,孩童,
转头对蝮虫笑道:“但是我拒绝。”
“你清楚,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李昂笑着点了点头,“按照我对仪轨的了解,只要杀了你们三个,也能满足对蜃龙最粗浅的控制要求吧?
比起牺牲这些人,我更愿意牺牲你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