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中,码头上除了士兵们的口令声之外,余者鸦雀无声。直到大部队远去,一干龙岩士绅才如梦方醒,从呆若木鸡的状态中恢复了过来。
“无怪能擒得海上巨渠,贵上当真是治下有方,好一股虎狼之师”被整齐划一的动作,肌饱满的躯,强劲有力的口令和视觉效果突破天际的队列行军震撼到的余大县令,这一刻放下了矜持,开始点赞了。
“明府过誉了,呵呵。”丁立秋这时自然要谦虚一二。
“是好兵,就是这装束古怪了些。”黑粉李千户虽说自己手下没好兵,但是他老人家平里也是指挥军户和盗匪厮杀过的,所以他不能昧着良心胡说,于是只能从着装上黑一下了。
“呵呵,李大人有所不知,将军府专责练兵的是沙游击。此人空门出,手下俱是僧兵,至于装束嘛,总要节省则个。”
余县令知道这些所谓的官兵其实都是曹川的私兵,他对军阀给手下穿什么服装不感兴趣,事实上,原本历史的郑芝龙也没有给手下那几万海盗配过大明的军服。
余县令感兴趣的是另一点“哦,如此说来,这些军汉可是食素”
“哦,这倒是不曾。食素者体弱无力,上不得阵,杀不得敌,这荤腥还是要沾的。”
“呵呵,原来是花和尚。”
“大人说笑了,那嵩山少林寺的僧兵也是荤素不的。”
令观者无比震惊的码头一幕到这里就结束了。而当部队进入天后宫营地后,很快就在里面布置起了岗哨,拿着刀矛的哨兵也把守住了大门,一副刁斗森严的做派。
与此同时,一场由商人董大兴会钞的接风宴,也在县城的风楼摆开了架势。丁立秋丁师爷自然是代表自家将军赴宴,席间他谈笑风生,讲古道今,一番掺杂着后世历史学问的谈吐倒是让余县令刮目相看。
宴后众人退散后,终于到了办公时刻。这个时候,丁师爷已经和余县令在县衙一处偏厅里看茶了,在场的除了一位县衙师爷,再没其他人。
到了这个时候,就再没有客了。丁立秋当即就对余县令提出了一个要求征发县内徭役,疏通雁石溪。
雁石溪是龙岩县的主干水道,是九龙江上游的直流之一。然而17世纪的雁石溪虽说水流量大,但是这种原始河流有浅滩和险礁,很多地段都只能用小船或者木筏通行,效率极低。
像丁立秋他们这次来龙岩,就是在半途换乘的小船,很多补给和装备现在还留在金山镇等船呢。
客军到地头后,一不谈粮晌,二不问匪,丁立秋的奇怪要求让县太爷一时间迷茫了。
端起茶碗轻啜一口后,余县令定了定神,和蔼地问道“丁先生本末倒置了吧本官以为,当下还是要以匪为重”
丁立秋暗中翻了个白眼。
他没办法给面前这位17世纪的老古董科普“要想富,先修路”这个真理,于是他只能挑点对方能听懂的先糊弄一番“明府有所不知,军中尚有大批辎重还落在金山镇,其中有曹将军拨下的大将军炮两门,这雁石溪一不通,从漳州发运的补给便一不得用,甚是麻烦。”
余应桂在听完对方的解释后,心中也同样翻了个白眼。
他不是那种死读书的书呆子,所以丁立秋的解释在他这里是行不通的区区200人的行伍,要多少辎重今天那些小船既能送人,还送不了一些粮秣兵器
即便是有将军炮,派些子民伕从金山一路挑过来也就是了,无非是几十里山路而已。再说了,等到雁石溪疏浚到能行大船,运大炮那一天,怕是盗匪都老死了也未可知。
满腹疑惑的余太尊说不得只好端起茶碗又掩饰了一口,借着这个空当,他暗中给一旁的师爷使了个眼色。
师爷姓王,叫王好古。看到东家的眼色后,心知肚明的王师爷于是轻咳一声,然后张口问道“曹将军派诸位来此,怕是不单为了剿匪,这其中大约是有隐丁先生不妨直说。”
丁立秋点了点头“大人明察。待地方平靖后,我等是有些事要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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