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是藏身于此处。”卞敬一边走,一边将保镖夜间隐蔽值班的地方都找了出来,然后他伸出手臂,模仿着杀手举铳的动作。
“绝无补刀之理!”当他在花丛中发现一片褐色的鲜血后,心脏便抑制不住地狠命跳了起来。
这处月季花丛就在院落中央,面积不大,刚好够一个人隐藏进去。花丛中央的血迹,表明了其中一个保镖就是在这里中枪的。
然而现实情况却是这个保镖死在了花丛之外,旁边还躺着一具杀手尸体,身上布满了刀伤,貌似战斗很激烈的样子。
“为何要将人拖出花丛补刀?想掩盖何事?”卞敬这一刻已经万分确定,保镖是被人先一枪打在眉心后,再拖出花丛作假的。于是他走进花丛中间,面朝院门方向,缓缓蹲下来,再一次闭上了眼睛。
脑海中的默片又一次开始播放黑夜中,从院门方向走进来一群黑影,星光下,当先一人抬手便从十余米外开了枪,花丛中的保镖唯一露出的眉心部位扬起一股血水后,应声而倒。
接下来这群鬼魅的黑影便将保镖拖出了花丛,然后他们抽出刀,在保镖和同来的一个黑影身上砍了几刀后,扔下尸首扬长而去
“不对不对!既是一枪毙命,又为何要杀自己人做戏?”
卞敬的片子到了这里又放不下去了逻辑不通。然而下一刻他猛地从花丛中跳了起来“杀手另有其人!打行的是被栽了赃!”
卞敬这一刻茅塞顿开。他现在不用闭眼就看到一幕幕景象从眼前快速飞过黑衣人枪杀了保镖后,很快便从门外抬进来五具被堵着嘴,捆着双手,还在不停挣扎的打行人士。
为了掩盖那种诡异的枪法,更为了造成双方互搏而死的假象,杀手便将打行的统统砍死后,和保镖扔在了一起。
这些人是老手,为了不让死者伤口被看出破绽,不惜花功夫将打行的“活运”到现场趁血热现杀。
猜出真相的卞敬这一刻浑身大汗淋漓,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恐惧感也笼罩了过来,即便是白天,卞敬也感到了毛骨悚然。
紧接着他便疾步往尸体那里跑去以上这些全是猜测,他需要证据。
然而当卞敬扒开打行的几件黑衣一看后,他傻眼了――这几人的手腕和脚踝上并没有捆绑的痕迹。
“遮莫是俺猜错了?”卞敬这一刻又陷入了迷思五个打行的积年地痞,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没有捆绑手脚的话,那几个杀手是怎样在黑夜里悄无声息地把此辈押到这里,再伏伏帖帖弄死他们的?
“大约是蒙汗药了。”卞敬想到这里,不由得叹了口气即便有蒙汗药,他也是监测不出来的。所以到现在为止,哪怕对自家的判断无比确信,但是拿不出有力证据的卞敬,是没办法给捕头汇报实情的。
卞敬是仵作世家出身,他太清楚当今的衙门是如何昏庸和黑暗了。这种缺乏证据的“故事”,一旦他给捕头讲出来,那就是惹人了捕头查还是不查?
这背后既然有如此神通广大的杀手,那么水一定很深。捕头查得话,踢到铁板,回头就要办他;捕头不查的话,说不定人家早就收了神秘杀手的银子,他这一抖开,就是取死之道
所以深谙其中关节的卞敬,在没有过硬证据之前,也只能将心中的疑惑暗暗压下,按照正常路数来汇报案情了。
也就是说,他最终给曹捕头汇报的案情,就是所有人都能看到的表面情况是打行的冲进来杀了人。
一口气在城里死了十条人命,关键是死了谢员外,那就不是么案情就不是捕头能做主了,县太爷第一时间就得到了具体消息。
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保密条例一说,莫说县衙,就是皇城里面也跟筛子似得。所以随着消息的扩散,该知道不该知道的人统统都知道了。
谢家第一时间就闹腾了起来。虽说不是缙绅,但谢家也属于财雄势大的那种富人;现在谢员外被贼人宰了,他的叔伯兄弟和几个在分号当掌柜的成年儿子自然是不依不饶,要找官府讨个说法。
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