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面对两个哭哭啼啼的女人悲愁了两天后,玉生少爷一个头两个大,提着满满当当的行李,在码头和吴三爷一伙汇合了。
磺港码头,今天差不多有200人的队伍登上了专门来接人的客船。
和前来送行的家人一番告别挥手后,客船起航,吴三爷就这样急匆匆离开了囚禁他的地方,径直去了象征着自由的台南。
两天后,随船来的200来号人,已经被安置在了台南的一处空置军营里。
乱哄哄的军营里一片嘈杂。这里不但有来自台北的好汉,事实上来自各地的应征者都有,总数达到了500人之多。
依旧是长长的队列。拿着介绍信和个人资料的吴三爷他们站在操场上耐心排队,直到一个坐在木桌后边,戴着玳瑁腿近视眼镜,穿一身橄榄绿军装的文职中年人接过三爷手中的资料。
询问登记一番流程过后,三爷终于领到了他日思夜想的那张小小的“临时通行证”。
正规的军职身份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办下来,但是现在有了这张小小的证件,三爷就可以自由出入军营,“恢复政治权利”,以一个正常人的身份在穿越众创建的社会里活动了。
一伙领到证件的人很快出了军营——这儿的军纪并不严格,毕竟开拓军不是正规部队,半军半民的垦荒团而已。
几个小弟一出门,就乐呵呵结伙去赤坎大街游玩了。而三爷和玉生两人则没有那个闲工夫:还有大事要办呢。
接下来两天里,玉生陪着三爷在赤坎和大员岛的几个衙门里不停进出,包括但不限于赤坎区政府,港务局,土地资源局,甚至令人闻风丧胆的某街76号都跑了一趟。
没办法,吴三爷个人主张的关于张苏私港拆迁款这件事,委实是太过麻烦。一是时间过去很久,二是这其中波折很多,他当初还破路去了太湖成了敌对份子,现在又没皮没脸回来讨要钱财,各个部门也都爱搭不理。
另外,这件事还牵扯到远在上海的熊老爷,以及情报部门和港口建设部门,所以本身就非常麻烦,不是一两个衙门和几句话就能说清楚的。
好在穿越众的政体初建,正是蓬勃向上,欣欣向荣的朝阳时刻,公务系统还没有出现怠政行为。所以麻烦归麻烦,毕竟事情还是在慢慢推动。
于是在吴三爷来到台南一星期之后,就专门有土地资源局的文员来到军营,找到了三爷。
这个文员姓张,岁数也不大。他带来的是好消息:上海熊老爷那边已经回复了电报,对于吴猛之前事实拥有张苏私港这一点没有否认,并且报出了那处私港的实际面积。
虽说这点面积并不大,一共只有四亩地,也没有把附近的张苏滩一并算进去,但这可是上海港最核心地带的四亩地!
张文员说到这里,语气中不无羡慕地告诉三爷:最终应该会有3至5万两银子的商业地产拆迁款返还到三爷手中。不过这个流程会很长,因为一切都要等书面文件在台南和上海之间经船走来回,再经过多部门审核后才可以,这大概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
听到这一句后,三爷他们的临时宿舍里,顿时响起了一阵疯狂的起哄声。几个小弟兴奋地拿起脸盆和缸子就开始乱敲:“大哥,咱有钱了,做老板啊,不过苦日子啦!”
“多谢张干事告知!”久经战阵的吴三爷这时自然不会乱了阵脚。
他知道曹大帅治下以军法,台北就有不少贪污后被流放的公务员,所以吴三爷这时也不敢贿赂张干事。
他一边送张干事出门,一边满嘴说着好话,又掏出用来办事的高档黑兰州请张干事抽烟,临了还拜托张干事将此事盯紧一点:“日后有了银子,终归要投资的,到时还要麻烦张干事指点迷津,有好路数,大家有财一起发。”
就这样,吴三爷在做出一点隐性承诺后,笑眯眯地将张干事送出了军营。
回营后,三爷和玉生一伙人先是好好感慨了一番曹大帅的仁义和讲究:就他这种没皮没脸的做派,换成大明,在当了反贼后还敢管官府要拆迁款?几万两银子的买卖,他这种反贼莫说银子了,早就被官老爷们砍了脑袋吃干抹净了。
不想在曹大帅这里,却丁是丁卯是卯,一码归一码,真真是了不得!
接下来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安心在开拓军里干事业,等着银子分派下来吧。
吴三爷很清楚,所谓有银子了去做老板,这个是不显示的——之所以那些衙门能搭理他,是因为他和开拓军签了五年合约,算是戴罪立功状态。
一旦他拿了银子去当老板不履行合约,那么分分钟就会被起诉,再次回到台北去当流放犯了。
吴三爷现在已经对穿越政权的运作规律有相当了解了,还是那句话:丁是丁卯是卯。
无论如何,他得在开拓军里挣命,活过着五年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