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则,便只能按照本王的方子来。”刘鸿渐微微一笑道。
他也一时无法回答这个问题,但他又深深的知道这其中定然与儒学有关,或者是说与儒生们有关。
孔夫子创立的这个学派初衷定然是好的,他肯定是希望百姓们有衣服避寒、有食物果腹,但那是两千年前了。
如今的儒学经过两千年来的所谓完善,谁知道是不是跑偏了,毕竟孔圣人只有一个,后世的那些所谓大儒,他们的出发点也许早已与孔夫子不一样了。
若真要让他来回答,那就只能从土地兼并说起。
王朝建立之初,因为战乱原因导致旧贵族与地主损伤,总体人口稀少,土地大量荒废,新王朝只需分配土地給农民就能恢复人口,休养生息,发展经济,王朝因此蒸蒸日上。
王朝中期,人口暴增,新兴官僚士大夫集团逐步取代勋贵阶层,土地兼并成为必然,此时王朝开始进行改革,改革成功就是中兴,延缓了阶级矛盾爆发。
王朝末期,土地也就越发集中到了集地主、官僚、士子、工商业、高利贷为一体的士大夫集团手中,大量自耕农破产成为佃户、奴隶、农奴,百姓忍耐力到达顶点。
而因官员士大夫阶层不纳税,中央财政收入锐减,被迫向自耕农加强压榨,稍微出现什么自然灾荒,暴动立即风起云涌,继而王朝被终结。
新的轮回重新开始。
问题回到原点,便是人的问题,不是儒学的问题,是儒生的问题,这说明长久来看只靠儒家的那一套是行不通的,兼并土地的绝大多数可都是这些人。
伟大的新中国建立以后,为啥就没这种问题了呢?
原因很简单,儒学治国被彻底推翻,孔家店都被打倒了,大家都信任依法治国,不管你是谁,谁兼并谁坐牢。
但法治说起来容易,在大明这年月,做起来那是难如登天,不撬动朝廷官员的组成,不能成事。
若想撬动朝廷官员的组成,必须从根源上入手,这根源便是人才选用制度,也就是科举,科举没有错,给穷苦人以上升的阶梯。
错在不该只拘泥于四书五经,儒学没有错,错在不该把人培养成墨守成规的腐儒。
为官之人,自己的知识面首先就要广,兵学也好、工学也罢,乃至经学、理学,没有一门学问不是经过千年传承的,都有其长处,有其短处,不可独尊某一门学派。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不是能成,但至少可以打破如今僵化的科举制度,倘若不成也没关系,继续改呗,反正他还年轻,只要百姓有饭吃,他手里有兵,朝廷随便朱慈烺折腾。
“王爷可是已有解决之法了吗?”李邦华皱眉道。
“李大人,这么说吧,本王入朝三年以来,可有做过不利于百姓之事?可曾让朝廷蒙受过重大损失?”李邦华的问题他没办法直接回答,但他扪心自问、问心无愧。
倘若真的不服,道理还讲不通,那便只有手下见真招了。
“没有,王爷自打入朝以来,大明一直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只是科举……”
“那便够了,不管你信与不信,科举改制并非是针对儒生,更非是否定孔圣人之学,乃是立足于大明当下的情况,所做的有可能超脱那魔咒的幸事。
本王心意已决,李大人不必再劝了。”刘鸿渐郑重的道。
他知道李邦华的为人,但他如今颇有种举世独浊我独清的压抑感,还是小朱好,即便他也不懂,但出于信任,仍旧选择站在了他这边。
刘鸿渐言罢,李邦华半晌没吭声,他知道或许真的没办法阻止这场风波了。
“既然如此,下官也不再多言,只是下官习的是孔孟之道,必会与天下读书人站在一起,即便是……与王爷为敌!”沉默了半晌,李邦华终于开了口。
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言,起身便欲离去。
“本王明白,李大人慢走。”刘鸿渐声色十分平淡。
这与为人无关,李邦华是个光明磊落之人,他也一样,立场不同而已。
千秋功罪,谁人曾与评说?
李邦华行至院子门口,旋即又转过了身。
“好教王爷知晓,近日朝臣必有大动作,恐于王爷声誉不利。”李邦华言罢叹了口气,头也不回下山而去。
PS:前文忘了说明,《毛诗》指西汉时,鲁国毛亨和赵国毛苌所辑和注的古文《诗》,也就是现在流行于世的《诗经》,并非毛爷爷的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