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儿为马婆子出了头,主院里头的消息,怕是听不到了,这消息她又是打哪儿听来的?真正是神通了去。
“最近朝事紧张,大老爷也是早出晚归,让大夫人仔细理着家里的事,也消停一些,切不可闹得家宅不宁,让大老爷烦心。”
杨淑婉听着文竹一字一句,脸上彻底没了笑容。
“……老夫人年纪大,哪经得起这样折腾,没得将老夫人折腾狠了,便是您这个做媳妇的不贤不孝……”
“不贤不孝”四个字,让杨淑婉一个趔趄,眼前也是一阵一阵地发黑,心里陡生了一股怨气,可文竹还在说话,她却是插不上言了。
“……大小姐年岁小了些,可打小是在老夫人跟前长大,管了一些时候的家,也没出过错漏,却是有老夫人的几分风范,大夫人有什么事,便与大小姐商量着来,家里头也能安稳些。”
这些话,是经过文竹修饰了才说出口的。
大老爷的原话是,让杨大夫人与大小姐一起管家。
杨淑婉气得眼晕心慌气喘难受,却不得不挤着笑容:“是,大老爷说得都对,家里头事多,我也与窈窈说了,让她往后多帮着我一些。”
文竹垂着头,没表示什么,只道:“老爷还说,往后大书房里的一应事务,就交由大小姐来打理,大夫人病才好一些,也不好操劳太多,又将自己了给劳累了。”
大老爷的原话,可是严厉了许多,但文竹不管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奴婢,可不能真的照搬全说。
杨淑婉陡然捏紧了帕子,脸色也僵了。
文竹垂着头:“奴婢便回了大老爷。”
杨淑婉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让木槿去送文竹。
便在这时,虞兼葭下了家学,远远就看到文竹从主院里出来,轻蹙了一下眉,便加快了脚步上了主院。
院子里气氛与寻常不同,虞兼葭进了屋,挥退下人,便自己掀帘进了内室。
果然!
杨淑婉坐在八仙桌前,捏着帕子抹着眼泪。
虞兼葭连忙上前:“娘,您这是怎么了?”
见着了女儿,杨淑婉一边掉着泪,将今儿府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那些个狗奴才们,让虞幼窈管了大半个月的家,眼里便没了我这个当家主母,搁我跟前闹腾,打我的脸不说,连老夫人也纵着他们一个个奴大欺主,不给我脸,当着满府下人的面儿,就训了我一通,”
一边说着,她又咬起了牙子,恨声道:“最可恨的还是虞幼窈,装得一副无辜样,弄得我都成了个恶毒继母,你是没瞧见,下人们瞧我的眼色都变了……”
虞兼葭一听,便听出了关键,用力抿住了唇,将到了嘴边的咳嗽忍下。
傻子也该知道,这盖了府里大印的事,哪是轻易能改的,娘也没说要废除了府里头的规矩,只是想将自己的规矩立起来,免得管了家,还束手束脚,让虞幼窈牵着鼻子走,这也是人之常情。
可这打好的如意算盘,却让马婆子搅合了。
杨淑婉越想越伤心:“你爹,竟然还特地让文竹过来给我传话,话里话外都是我管家不如虞幼窈,大书房里的事,以后也不让我插手……”
虞兼葭轻轻一叹,拿了帕子给杨淑婉拭了泪:“娘,眼下大姐姐在府里头风头正盛,你身为继母,要更仔细避着锋芒,拿了管家的钥匙,重新掌了家,便该见好就收,您从前管了多年的家,当家主母的威严是一早就有的,便是想重新立威也不是一时半刻,一日两日,来日方长才妥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