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员仿佛在看一个智障:“老先生,名不正,则言不顺。那请问,老先生现在是以何名目来这里指点江山的呢?为孔夫子叫冤?你问问孔夫子自己愿不愿意!”
朱厚照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这说辞倒是新鲜,你们还能请来孔夫子不成?”
工作人员摇头:“我们请不来孔夫子,不过可以送别人去见他老人家!”
哈哈……
朱厚照捂嘴忍笑好辛苦,又觉得有点伤害杨师傅的感情,只好扭头逃离现场。
杨廷和想发作,却担心这帮人真的送他去见孔夫子,憋的老脸通红,被程敏政扯着跌跌撞撞去追皇帝。
出了诸子百家大殿,数条长廊伸向不同方位,一百等人高的巨大石台上,刻绘着整个文高的地图。
朱厚照搓着下巴站在地图前,琢磨怎么游览比较合理。
两个背着的半大小子匆匆跑来,眼看快要冲向朱厚照,几个侍卫想伸手阻拦,被朱厚照一个眼神阻止。
两个小子匆匆来到地图前,嘴里嘀咕:“勾股讲堂,勾股讲堂……”
朱厚照顺手一指:“在这里!”
两人看到目标大喜,连忙向朱厚照道谢:“谢谢学长!赶快走,快迟到了。”
朱厚照很享受学长的称呼,好奇的问道:“这么急做什么?”
“学长不知道吗?今天李先生在勾股讲堂讲数学史,李先生讲的可透,我同学上回听了,数学成绩涨了好几十分……”
两人一边嘀咕,一边加快脚步赶往勾股馆。
朱厚照兴致大起,一马当先带着队伍也冲向勾股馆。
勾股馆入门,是一座宽阔亮丽的大厅,布置就是后世大学讲堂的结构。此时,可容纳上千人的讲堂里,前方大半座位都有了人。
朱厚照等人进门,悄悄坐在后面最高那一排,发现前面不少人手里都带着纸笔、课本,像自己这种空手的反而很少。
没一会功夫,一位穿着修身学士服的中年男子缓步踏上讲台。
“各位同学大家好,欢迎来到勾股大讲堂,我是今天的讲师李几何。”
几句简单的介绍之后,李几何开始讲数学的概念和发展沿革,从上古结绳记事,到周朝实施井田制,其中所涉及的数学元素。
听到他的讲解,朱厚照恍然大悟,原来周代实行井田制,是那个朝代的人数学不好,算不了数!
杨廷和一张脸黑的像锅底,这简直就是妖言惑众!如果周代实施井田制是这个原因,那孔夫子推崇周制的意义将会受到致命打击!
他到底还保持着对文人的尊敬,没像之前那样当场发作,只是死死盯着台上那张脸,心里给他准备了十八般刑具。
李几何接着又讲数学的发展,从人们对计算的需求,讲到数字“零”的出现,以及华夏文化圈中数学发展的优势等等。
随后又讲西方数学发展史,尤其讲到第一次数学危机,讲到希帕索斯因为发现无理数而被他的同伴们抛进海中处死。
将这个故事当做反面典型,用来劝告大家永远保持对未知世界的求知欲。
又讲第二次数学危机,将芝诺提出的四个着名的悖论都列举在黑板上。
然后逐一分析讲解这四条悖论的形成原因,和其中所涉及到的相关知识。
李几何在这堂课上,旁征博引,谈古论今,将每一个知识点用大家耳熟能详的例子来做示例分析。
一节课深入浅出,听的朱厚照同学如痴如醉,连杨廷和都不得不收起早前那股敌视之心。
不管立场如何,这人确实是个有真材实料的。
但越是如此,就越让他发愁。
从这堂课的情况不难发现,这样形式的课程,在南海应该很常见,这说明他们已经有了相当成熟的一套知识体系。
本来开启民智的事情怎么说都是好事,可问题是,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这种好处似乎都与他们所学的儒家体系水火不相融!
听完数学课,众人又陆续逛了文庙中的其他馆舍,甚至还有幸进了一趟最奢华的图书馆。
看到图书馆中那琳琅满目的各种书籍、资料,还有满脸欣喜穿梭其中查阅资料的年轻人,杨廷和的心却如坠冰窑。
怀着沉重的心情,好不容易混到天黑,返回国师山休息。
杨廷和找到程敏政,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克勤兄!国师要灭我儒家道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