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宗吾听完。点了点头:“亲手弑女,人间至苦,可以理解。钟叔应鹰爪难得,本座会亲自拜访,向他讲解本教在北面之动作。这样的人,满心上下,都是复仇,只要说得服他,往后必会对本教死心塌地,值得争取。”
“是。”那护法点头,随后,听得下方传来几波齐呼,林宗吾看了看旁边,有人会意,将旁边的盒子拿了过来,林宗吾又看了一眼。
“说起来,郭京也是一代人才。”盒子里,被石灰腌制后的郭京的人头正睁开眼睛看着他,“可惜,靖平皇帝太蠢,郭京求的是一个功名利禄,靖平却让他去抵御女真。郭京牛吹得太大,若是做不到,不被女真人杀,也会被皇帝降罪。旁人只说他练六甲神兵乃是骗局,实则汴梁为汴梁人自己所破——将希望放在这等人身上,尔等不死,他又如何得活?”
他语气平静,却也有些许的轻蔑和感叹。
一年以前,郭京在汴梁以六甲神兵抵御女真人,最终导致汴梁城破。会有这样的事情,是因为郭京说六甲神兵乃是天物,施法时旁人不得观看,打开城门之时,那城门上下的守军都被撤空。而女真人冲来,郭京已经悄然下城,逃跑去了。旁人后来大骂郭京,却没有多少人想过,骗子本身是最清醒的,抵御女真人的命令一下,郭京唯一的生路,就是让一城人都死在女真人的屠刀下了。
郭京是故意开门的。
不久之后,弥勒寺前,有宏大的声音回荡。
“……妖道郭京,倒行逆施,为九地邪魔所属,戮害全城百姓,为此,我教教主神通,承接明王怒火,与妖道在鄂州附近大战三日,终令妖道伏诛!今有其人头在此,昭示天下——”
欢呼、哭喊声如潮水般的响起来,莲台上,林宗吾睁开眼睛,目光清澈,无怒无喜。
自去年西夏大战的消息传来之后,林宗吾的心中,时常感到空虚难耐,他越来越觉得,眼前的这些愚人,已毫无意思。
他的武艺,基本已至于无敌之境,然而每次想起那反逆天下的疯人,他的心中,都会感到隐隐的难堪在酝酿。
迟早有一天,要亲手击杀此人,让念头通达。
他的心中,有这样的想法。然而,念及那场西北的大战,对于此时该不该去西北的问题,他的心中还是保持着理智的。虽然并不喜欢那疯人,但他还是得承认,那疯人已经超出了十人敌百人的范畴,那是纵横天下的力量,自己纵然天下无敌,贸然过去自逞武力,也只会像周侗一样,死后尸骨无存。
此人最是算无遗策,对于自己这样的敌人,必然早有预防,一旦出现在西北,难有幸理。
只能积蓄力量,徐徐图之。
他心中流过了念头,某一刻,他面对众人,缓缓抬手。宏亮的教义声音随着那惊世骇俗的内力,迫发出去,远近皆闻,令人心旷神怡。
不久之后,虔诚的教众不断磕头,人们的欢呼声,更为汹涌炽烈了……
小苍河。
随着雪融冰消,一列列的商队,正沿着新修的山路进进出出,山间偶尔能见到不少正在为小苍河、青木寨等地开路的百姓,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过去的这个冬天,西北饿死了一些人。种家军收了庆州延州,折家军占了清涧等地之后,粮食的库存本来就是不够的,为了稳定局势,恢复生产,他们还得交好当地的豪绅大族。中层被稳定下来之后,缺粮的问题并没有在当地掀起大的乱局,但在各种小的摩擦里,被饿死的人不少,也有些恶性事件的出现,这个时候,小苍河成为了一个出口。
一直呆在山中的小苍河这边,粮食也不能算很多,想要救济全西北,肯定是不可能的。人们想要得到救济,一是加入黑旗军,二是替小苍河务工、做事。黑旗军对于招人的标准颇为严格,但此时还是稍微放开了一些,至于务工,冬日里能做的事情不算多,但总算,外界的几批原材料到货之后,宁毅安排着在谷内谷外新建了几个作坊,也愿意发给外面的人生丝等物,让人在家中织布,又或是来到山谷这边,帮忙织造、印书、制取火药、掏空石弹等等,如此这般,在给予最低生活保障的情况下,又救下了一批人。
渐至开春,虽然雪融冰消,但粮食的问题已更为严重起来,外面能活动开时,修路的工作就已经提上日程,大量的西北汉子来到这里领取一份事物,帮忙做事。而黑旗军的招募,往往也在这些人中展开——最有力气的、最吃苦耐劳的、最听话的、有才能的,此时都能一一吸纳。
种、折两家人对此并无意见。首先宁毅让出两个城的利益,是吃了大亏的——哪怕最终折家得到的利益不多,但其实在延州等地,他们仍旧得到了不少权力——哪怕是公开的招兵,短时间内种冽和折可求都不会阻止,至于招募人做事,那就更好了。他们正愁无法养活所有人,宁毅的行为,也正是为他们解了大麻烦,属于各取所需,皆大欢喜。
此时春虽未暖,花已渐开,小苍河河谷中,新兵的训练,正如火如荼地进行。半山腰上的小院子里,宁毅与檀儿、小婵等人正在收拾行李,预备往青木寨一行,处理事情,以及探望住在那边的苏愈等人。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他们此时的“回娘家”。
未完待续。
: 嗯,幕间的生活戏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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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背嵬军”的解释,坊间有很多种,并不统一,但我的这个说法,不属于正统的任何一种,大家不要以为那是权威之说,那只是我个人看到这个词语后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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