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交手的时间并不长,但是那个诺克萨斯人给亚索带来的压力却是空前绝后的,
那冷漠的眼神,那蕴含在躯体之中骤然迸发如同银瓶乍破一般令人窒息的庞大魔能,那简简单单一剑便让他陷入绝境的杀招,
一切都让亚索心惊肉跳的同时通体发寒。
这就是诺克萨斯人的实力么...?
轻声呢喃着,他突然觉得自己小觑了天下英雄。
自从被迫逃离御风道馆以后,亚索在被昔日的同门追逐的同时,也见识了往昔从未见过的一片崭新的世界,
艾欧尼亚沃野千里,幅员辽阔,岛屿成群,
然而亚索二十年的时光却只停留在纳沃利,停留在那片山中,
道馆,村子,一眼看得到的群山,便是他全部的记忆,
而离开了那里之后,他看到了更多的人,
有艾欧尼亚人,也有诺克萨斯人,
他们或坚强,或怯懦,或残暴,或和蔼,
亚索也为此与许多人交过手,
甚至在今夜行动之前,他已经孤身闯入过数个诺克萨斯人的沿途补给营地,与数以百计的诺克萨斯士兵交手,
然而每一次胜利的都是他。
这曾一度让他以为,诺克萨斯人的强大,是建立在数倍于艾欧尼亚的士兵与己方政权内部的不堪之上,
他曾燃起豪情,希望凭着自己手中长刃,赶走诺克萨斯人,建立无上的功勋,成为被世人传颂的英豪,
就像现在被人传颂的易和艾瑞莉娅一样。
他也认为自己做的到,
因为直到面对尤里安之前,他和他的无鞘之刃都未逢敌手,
不论是坚毅如铁的意志,如洪如流的铁甲方阵,还是精于暗杀的刺客,凭借着一手御风之法,亚索皆以一己之力破之,
————直到碰到了尤里安。
那个人...
闭上眼睛,亚索回想着交手时的一幕幕,回忆着那看起来与自己年龄相仿的脸庞,心头好像被一块大石压住,憋闷的喘不过气来。
“哗——”
“咕噜咕噜噜噜...”亚索俯下身子,一个猛子将头深深的扎入了溪水之中,
清冽的溪流拍打着他的脸颊,彻骨的寒意冲刷着那道未完全凝结的伤口,疼痛将他的思绪打断,
“哗啦——!”猛地一抬头,高束的长发随着他的动作扫过水流,又高高的甩起,贴在了他背脊脖颈处,
亚索单手撑着地面,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水流沿着打湿的发梢向下流淌,没过额角、眼睑、又顺着下颌滑落,滴答答淋在了早已满是鲜血与污渍的武士长衫上,
听着溪水叮咚,
亚索脑中灵光一闪,突然间就想到了一句话,一句...
出自那个诺克萨斯人口中的话语——
“竟然还有余孽啊。”
单手撑地,五根手指缓缓弯曲,带起了五道沟壑,这句话没头没尾,却被亚索深刻的记忆在了脑中,
那是那个人刚刚出现时,面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他当时本觉得是对方的一句无心之言也没有太过在意,随着尤里安展现出强大的实力来,面临生死危机的他更是将它抛在了脑后,无心思考。
只不过现在想来,或许一切...
并没有那么简单。
“余孽...”
“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轻声呢喃,将这句话放在口中反复的咀嚼,亚索觉得自己似乎摸到了什么,却又如同划过指尖的清流一般捉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