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表明心意(2 / 2)

“是啊,”唐天远无奈摇头,“我还有一事需向你解释清楚。”

“你说。”

他严肃地看着她,“我不是断袖。”

谭铃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那个……对不起,我下手挺重的。你伤口还疼吗?”

唐天远直直地望进她的眼睛的,答非所问,“我喜欢一个姑娘。”

“……”谭铃音张了张嘴,她很想问一问这个姑娘是谁,可是鼓了半天劲也问不出口。

唐天远心想,要么直接告诉她算了。但他很快想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脸麻子不说,手里还抄着根擀面杖……这样光彩照人的形象,似乎不太适合表白吧……

他只好忧伤地闭了嘴。

丛顺不愧是一个优秀的捕差。他调查了老铁几天,越查发现他越可疑,最后三更半夜带着人把人家的坟给掘了。

掘了之后发现,棺材里头是空的,只有几件衣服。这只是个衣冠冢。

这样看来,混在土匪中的那个人八成就是老铁了。

唐天远有点不理解,这老铁到底经历了什么,诈死之后落草为寇,完了又回过头来抢劫家主?他跟孙员外之间有多大仇?

面对唐天远的疑惑,丛顺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大人,老铁此人木讷少言,从不招惹是非,他也未曾与孙员外有什么积怨。不过他确实曾在出事的那个田庄做过活,后来调去了孙家的主宅。据孙府的下人交代,孙员外并未打骂过他,有好几次见到他,倒还对他和颜悦色的。前几年他生了病,孙员外看到了,还特意吩咐下去,不用他干重活。”

“这就奇怪了。那么他的父母妻儿呢?也许是他的亲人受过孙家人的欺侮。”

丛顺摇头道:“他的父母已经过世,因为家贫貌丑,也没娶妻生子。老铁在这世上孑然一人,了无牵挂,莫说亲人,连个知心的朋友都没交到。他在孙府是最低级的杂役,平时十分低调,不怎么惹人注意。”

孤身一人,老实本分。唐天远思量着,又问道:“那么他的死讯是谁传出来的?又是谁埋葬的他?”

“这个,卑职就不知道了。因为大人吩咐过不能声张,所以我没有去问孙员外。大人,是否需要现在把他叫过来?”

“不用,”唐天远摆摆手,“如果此事真的与孙员外有关,他来了也不会说实话。你再和我详细说说那个老铁,还有什么古怪之处?”

“对了,”丛顺从怀中掏出一包东西,“老铁的住处很偏,他的房间现在还空着无人住。我去搜索的时候,在他屋后的树下挖到了这个。”说着,把那小包裹递给唐天远。

唐天远打开一看,是银票,数一数,一共二百多两。还有几块银子,掂一掂,也有二三十两。

他看着那些钱若有所思,一个低等下人,似乎攒不下这么多钱。

“大人,老铁的月钱只有五钱银子。”丛顺的想法和唐天远一样,这么多钱,得攒一辈子,还得是一分不花。这显然不太可能。

唐天远把这些线索连起来,慢慢地说出自己的假设:“有可能是孙员外指使老铁做了什么勾当,之后用这些钱酬劳他,也顺便堵住他的嘴。但是这个老铁不牢靠,或者孙员外觉得他不牢靠,总之,孙员外打算灭口。不过中间出了岔子,老铁逃过一劫,后来上了凤凰山投奔土匪,终于等到机会报仇。”

这个猜测很合理,丛顺问道:“那么孙员外是否知道老铁还没死?”

“应该只是惊疑不定吧,他最终不还是决定报官了么,看来是相信老铁已经死了。我当时就觉得奇怪,那么多粮食被抢,他怎么一点不急,拖了一天才报官。现在看来,他应该是在犹豫,怕过去的事情重新被翻出来。这也正好说明,他让老铁做过的事,是不能见光的,嗯,至少是不能见官的。”

他这么一说,丛顺也很好奇,“是什么事呢?”

“什么事……”现在证据太少,唐天远也说不好是什么事,他目光一闪,又问道,“你刚才说老铁得了病,他得的是什么病?”

“据说是心衰气弱之症,生病的人身体变弱,容易疲乏,嗜睡。那老铁总是在打瞌睡,因孙员外交代过,‘他既然得了病,就少让他干些活,孙家不是刻薄下人的人家’,所以管事们也不管他,凭他睡到日上三竿。”

“他什么时候开始得了此病?”

“三四年前。”

唐天远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三四年前,也就是前任县令上任后不久。”

丛顺没想到县令大人会把老铁和前县令联系起来,他微微一愣,“是,应该是这样的。”

“心衰气弱的一般是天生体质差的人,或者受过什么重伤的。老铁做惯了粗活,也没受过重伤——他没受过重伤吧?”

“应该没有。”丛顺还是不明白,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县令大人到底想表达什么。

唐天远点点头,“也就是说,老铁不太可能患上心衰气弱之症。”

“可是……”

唐天远抬手打断他,“听我说完。对,你查到的是这个,但这只是他做给别人看的,目的是掩藏他的行动。试想,如果一个人晚上要做事情,耗费精力,第二天又不能被人发觉,装病是最好的方式。”

丛顺不自觉地跟着他的思路走,“是这样没错。”

唐天远又疑惑了,“有什么事情是非要晚上去做,还很耗费精力的?”

丛顺想到了一个特别猥琐的答案,但那绝对不是县令大人想听的,于是他也跟着道:“是啊,会是什么事?”

唐天远继续道:“而且一做就是三年。此事开始于前县令上任后不久,结束于前县令出事前不久。”

一定不是他想象的那样……丛顺默默地想。

见丛顺依然没想明白,唐天远又提示他,“还记得上次我们在天目山发现的那五具尸骨吗?他们的死亡时间与这个时间点基本重合。”

丛顺一下子睁大眼睛,震惊地看着他,“大人是说……”

唐天远点点头,“天目山白天封山,晚上却没有,可以方便人和货物进出,以及里外传递消息。这样一来,老铁做的事就不难解释了。”

丛顺依然保持震惊,“这……不太可能吧?前县令他……”

唐天远不以为意,“你以为他为什么会出事?对了,你在他手下也有好几年,就一直没发现他的异常吗?”

丛顺有些沮丧地摇摇头,“不瞒大人您说,我只管查案子,他老人家不太关心这些。”

也是,为了钱不要命的人,眼里怕只有金子了。

丛顺又问道:“大人您的意思是,孙员外和前县令都跟盗采黄金之事有关?”

丛顺与这件案子牵涉较多,唐天远不打算瞒他,便点了点头。再多的也没透露,他只是个小捕差,不宜知道太多机密。

“那么大人,这个案子咱们还查吗?”丛顺也不是二百五,事情越牵越大,水是越来越深,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往里蹚。

唐天远说道:“先把土匪剿了再说。”

他派去南陵县的人也回来了,带来了南陵县的友情赞助:捕差一名,资料若干。捕差名叫梅老五,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嗓门大,说话直接。一来就跟唐天远抱怨:“我们大人也给府台上过几次公文请求剿匪,可惜府台大人嫌死的人不够多,没答应。”

剿匪是官兵的事情,县府并无调兵的权力。如果是大规模的匪患,需要上报朝廷,由朝廷颁圣旨,发虎符,调兵遣将来剿匪。不过现在像凤凰山这样一小撮,用不着惊动朝廷。如果图省事儿,直接由当地知府跟守军将领打个申请,派个两三百号正规军到此一游,绝对够用。

但是池州知府宗应林偏偏不干。

南陵知县的理解是,想要跟人家借兵,总要拉下脸来求一下,府台和军卫是平级,宗大人拉不下这个脸。

唐天远知道宗应林不愿剿匪多半是因为凤凰山离铜陵县太近,对他来说,铜陵县绝对是是非之地,能躲就躲。

不过这个梅老五胆子真大,什么都敢说。唐天远提醒他:“我这里的县丞姓周,一会儿你会见到他。你在他面前不要提及知府大人。”

梅老五神秘兮兮,压低声音问道:“他是知府的人?”

唐天远喷笑。这粗汉却也心细。

他让人先把梅老五安顿了,然后他把梅老五带过来的文书仔细看了一下。

文书上都记录得很详细,何时何地何人报的官,被抢了什么,有无人员伤亡,等等。唐天远看过一遍之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他又把第一份文书拿出来看。

凤凰山上的土匪第一次现身是在半年多以前。

这个时间,就是老铁诈死逃亡的时间,就是盗采黄金者杀人灭口的时间。

唐天远突然找到一个新的思路。

采金炼金都是体力活,其中需要的苦力应该不少,除了死掉的那五个,其他的都去哪里了?一开始,他以为剩下的人可能死在其他的矿井里——一个矿山很大,矿井应该不止一个,尽管他还没找到其他的。但是你想啊,有谁杀人之后会分散处理尸体,这个里面扔几具、那个里面扔几具?分散处理显然比集中处理更容易暴露,不会有人这么傻的。

解释只有一个,他们意外找到的那个矿井就是集中处理尸体的矿井,尸体一共只有五具,其他的人没有死,都跑了,跑去了凤凰山落草为寇。

这里头应该出过什么岔子,很可能是灭口的环节出了问题,这才导致孙员外他们并不知凤凰山上的土匪就是曾经的那批苦力。否则孙员外不太可能报官,他之所以敢报官就是选择相信老铁已经死了这种于他有利之事。不得不说,孙员外大概因痛失粮食,急糊涂了,才会这样。又或者老铁已经变得和从前差别较大,不易辨认。

以上这些全部是推测,还需要具体去证实。但如果它们是真的,唐天远只消把土匪们都抓来问一问,盗采黄金的细节就能全部知道了。

想一想还真有点小激动。

县令大人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苦思冥想,终于豁然开朗之后,他召集人在一块儿开了个会。

梅老五受邀出席会议。他已经见过了本县的县丞和师爷。县丞是知府安插的眼线,师爷干脆就是个女娃娃,见识过这样别开生面的组合,梅老五开始担心这位县太爷的可靠性。

果然,县太爷默默地来了一句,“我们需要剿匪。”

梅老五舒了口气,心想,这不是废话么。剿匪剿匪,你得有兵才能剿啊。那个什么……梅老五又想抱怨,只不过看一眼周正道,他闭了嘴。

谭铃音尚不知这些玄机,她问道:“那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是否需要先去府上搬救兵?还有,大人你上次说的……”

唐天远生怕她把之前的事情透露出来,忙摆手打断她,“你要说的事情不急,容后再议。现在,我们需要派一个人去找知府大人求情搬兵。”

至于派谁去……谭铃音梅老五丛顺齐刷刷看向周正道。

这些年轻人,就是不够含蓄,想说什么做什么全写在脸上。周正道干咳一声,“卑职……”

“周县丞还有事要忙,这种小事就不用劳烦你了,本官心中有个合适的人选。”

大家都有些摸不着头脑,连周正道也觉意外。

“丛顺。”

“在。”

“去把孙员外请来。”

谭铃音一下就明白他的用意了。之前南陵县也闹匪患,却一直没有剿匪,很难说不是宗应林从中阻止。如果真的是这样,铜陵县不照样无法剿匪吗?除非能说动宗应林。至于请谁去劝,周正道是条狗,自然劝不动主人,所以最好还是拿银子去请。把孙员外请过来,告诉他不是我们县衙不上心,实在是府台大人没松口,咱也不知道怎么办……到时候孙员外估计就自己带着银钱礼物去池州府了。

唐天远看到其他人都散去,唯有谭铃音呆愣在椅子上,一脸恍然。他失笑,走过去轻轻戳了一下她的脸蛋,“怎么,舍不得走?”

谭铃音回过神来,由衷赞叹,“大人,真聪明。”

唐天远以前被很多人夸过,他听惯了也就不怎么当回事。但是现在被谭铃音夸奖的感觉完全不一样,他背后要是有个尾巴,此刻绝对能翘起来。

他坐在谭铃音身旁,干脆把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了。

谭铃音听得眼睛发直,“真……真的?”

“只是推测,你不用那样看着我。”真是的,小心肝儿又开始扑腾乱跳了。

“哦。”谭铃音自己心里也有鬼,红着脸低下头。

唐天远却一直偷偷地瞟她,看到她的脸红红的像是金秋里熟透的苹果,眼帘不安地掀动,带动睫毛翻飞,说不出的娇俏可爱。他突然想起一事,于是从怀里掏啊掏,掏出一个小布包,绛红色的绸布包裹着一个长长的东西,他小心打开,拿出里边的物事,是个簪子。

“给。”唐天远把簪子递到谭铃音的眼前,由不得她无视。

谭铃音愣了愣,“给我的?”

“嗯。”他笑着点点头。

谭铃音便接过那簪子。整个簪子由纯金打制,簪柄尖细,尾部扩大成扇形,扇面上镶了小小的宝石,红的蓝的绿的都有,数一数,正好七个。

唐天远指了指簪柄,特意强调,“这里边的芯子是银。”

“不是纯金的呀……”语气略带失望。

唐天远无奈扶额,“你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谭铃音说完,握着簪子拔腿就走。

唐天远知她害羞,他跟上去目送她出门。他扶着门框笑道:“你打算送我什么呀?”

回应他的是越发急快的脚步,逃命一般。

唐天远笑意更甚,对着她的背影喊道:“我不要癞蛤蟆!”

谭铃音觉得自己像是脖子上顶着一团火,就这么回了住处。她把门关严实了,坐下来喝了口水。

看看手里的簪子,刚才紧张得手心冒汗,蹭得簪柄滑溜溜的。她把簪子仔细擦拭了一遍。

这种簪子叫作七宝同心簪,用金子包裹银芯不是为了省钱,图的是“同心”之名,她又怎会不知。

唐飞龙送了她七宝同心簪。

谭铃音满心甜丝丝的。她把簪子翻来覆去地看,一会儿看簪子上的花纹一会儿对着日光看宝石,看得爱不释手。

看了一会儿,她又有些惆怅。唐飞龙都要和礼部侍郎家的千金定亲了,又送她这个做什么?不会是知道她有点喜欢他,所以故意戏耍她、引她误会吧?

以唐飞龙的人品,倒也极有可能做这种事情。而且,前些天她不是才打了他一顿吗,万一他就是想报仇呢……

不不不不会的,唐飞龙才不至于那么没品。而且他不是说他喜欢一个姑娘吗,县衙里的姑娘能有几个呀,除去他那几个丫鬟,貌似就剩她了呀……

那万一是别处的姑娘呢?他来铜陵县之前,不知都认识了什么姑娘?

想来想去,谭铃音的脑仁儿快裂开了。

唐天远跟孙员外陈述了剿匪的难处,果然不出他所料,孙员外当天就打点东西动身了,要亲自去池州府求情。

没办法呀,三千多亩地,新旧粮食加一起将近万石,按照二两银子一石算,也值两万两。而且,今年不同往年,粮赋要按实数上交,现在粮食都被搬空了,他还得自己往里搭钱交税,光想想就肉疼得睡不着觉。

孙员外的到来挺出乎宗应林的意料,不过他还是接待了他。孙员外见面就哭诉:种点粮食多么多么不容易,土匪多么多么可恶,小人我是怎么怎么走投无路了,大人您要是帮我把粮食抢回来,那就是我的再生父母,我肯定会好好报答你,等等等等。

宗应林是个明白人,不紧不慢地听完他的哭诉,问道:“你是怎么找到本官这里来的?”

孙员外以为宗应林是怪他唐突,连忙堆笑脸赔不是,又让人把打点的东西抬过来。

宗应林只好仔细问了细节,总算明白了:是那唐飞龙的主意。这小子够精的,自己办不成的事儿,又不愿出钱费事,就撺掇别人来。

宗应林便说道:“你大老远地跑这一趟,本官若不搭把手,也显得太不近人情。”

孙员外连忙称是。

这时,从外头推门走进来一个人,看也不看孙员外,直接走向宗应林。

孙员外觉得这个人太没眼色,里头人正谈事呢,怎么不敲门就进来了。

那人神色匆匆,走到宗应林旁边,低头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声音压得很低,孙员外一个字儿都没听到。

宗应林脸色微微一变,点头道:“知道了。”

那人离开之后,宗应林对孙员外说道:“有些麻烦了。你的事,以后再说。”

“可是,大人……”孙员外有些为难,一说以后就让人心里没底了。这次又不像上次一样,他们可是占着理的,不就是一帮山匪吗,打就是了。

宗应林无奈摇头,责备道:“你说说你说说,就为那几两金子,这阵子我给你们擦了多少屁股!本来是指望你们盯着点防着点,结果倒好,人没盯住就不说了,你们自己惹出多少乱子来!”

这么一通责骂,让孙员外很是摸不着头脑,“大人,小人做错了什么,您请明示。”

看来他还蒙在鼓里。宗应林无力摆手,“算了,你先回去吧。总之凤凰山上的土匪现在还不能剿。”

孙员外败兴而归。

他想找个人诉诉苦,骂一骂宗应林的不靠谱,找来找去没找到合适的人,最后只好跟县令大人交代了一下。

唐天远有些意外。往最坏的方向想,宗应林难道已经察觉了什么?

他打算找谭铃音讨论一下,一天没见了,怪想她的,顺便可以看看她给他准备了什么。

越想心情越荡漾,唐天远便去了南书房。

哦,没人。他四处问了一下,有看到过她的,说谭师爷一早出了门。

出门了?想必是去给他挑东西了。想到这里,唐天远心情更荡漾了。

唐天远所料不差。

谭铃音想通了,她感情上不愿相信唐飞龙是在戏耍她,如果真的是,大不了再打他一顿。于是她决定回赠他一样东西。

至于送什么,真的好难选。她牵着糖糖在闹市区溜达,一个店面接一个店面地逛。

糖糖最近正在换牙,谭铃音怕它牙痒痒乱咬人,就在它脖子上套了根绳牵着。等它再大一些,她还打算给它弄个头盔什么的,毕竟是狮子,一定不能让他有机会伤人。

糖糖自己挺委屈的,它真的从来没咬过人,以后也不打算咬人——好吃好喝好伺候,它何必咬人呢。

从街头逛到街尾,谭铃音也没想好要买什么。要不去看看新鲜的绣样,挑选一些,自己动手绣东西给他?虽然她的手艺不太好,但是有漂亮的花色撑着,应该不会太难看吧?

她正要回去,这时,糖糖拽着她往城门口走去。

谭铃音跟着它走了几步,问道:“糖糖,你想做什么?”

糖糖扭头看她,撒娇地哼唧了两声。

它大概是想出城玩儿吧。谭铃音知道,狮子生活在荒无人烟的地方,自然天生就喜欢野外。她便跟着它走出去,边走边叮嘱道:“就玩儿一会儿。”

看守城门的大哥奇怪地看着这个跟狗说话的姑娘。嗯,她家的狗长得也奇怪……

这个时节,城外真没什么好看的,放眼望去一片荒芜,不是枯黄就是焦黄,偶尔一两簇绿意,想必是松柏之类。谭铃音带着糖糖走到河边,松开了它的脖绳。她弯腰捡了一小截木头,远远地丢出去,糖糖看到之后,撒开腿跑过去,叼回来给她。

谭铃音觉得挺好玩儿,又丢一次,它又跑去捡。

一人一狮子就玩起了这个游戏。

糖糖再一次跑出去,半路上突然猛地回头。

“糖糖,去捡。”谭铃音说道。

糖糖没有听她的话。它拼命地冲她跑。

谭铃音没来得及疑惑太多。她只觉后脑勺突然感到一阵剧痛,接着眼前一黑,不省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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