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弹带着骇人的尖啸声从高空中砸落,在山体上化作一团力火光,狂暴的爆炸冲击波将炸点的土层粉碎,抛出老远,弹片以爆速横扫数百米内的空间,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十几架涂着膏药旗的战机次第俯冲而下,投下一串串航弹,把整个山头都笼罩在农烟烈火之中。其实来来回回的炸过这么多次,山上已经是寸草不生,实在没什么能烧的了,那些恶心死人不偿命的烧夷弹就是在烧泥土,将原本潮湿的泥土生生烧成黑色的灰烬!
佐佐木幸一面无表情,用望远镜盯着那座被炸得跟火山一样的山头,面部肌肉微微扭曲。
一开始的时候他还会为如此猛烈的火力准备而震撼,但是打到现在,他就只剩下疲惫和无奈了。这些天来,无数次,他和他的部下都认定如此猛烈的轰炸过后,山上不可能再有活人了,就算有,也被吓掉了半条命,他们只要以散步的姿态爬上山头,就能轻松夺取阵地了……然而,同样无数次,从岩缝里喷射出来的火舌和劈头盖脑砸下来的手榴弹告诉他们,他们太一厢情愿了!山上的八路军就像是把根深深地扎进地里的韭菜,任凭他们的炮火和航弹将地面一层层的削去,始终顽强地生存着,沉默着,当日军冲上去后,马上就会有炽热而致命的弹雨泼下来!
即便是有大批伪军当炮灰,几天攻防下来,日军也付出了超过七百人伤亡的可怕代价,平均一天打光一个中队!
至于进攻方山、帽山那些山头的伪军的伤亡,少将都懒得去统计了,反正几天的厮杀下来,那帮杂碎看着那几个山头便两条腿直哆嗦就是了!
该死的,这些海拔不到三百米的山头怎么这么难啃!?
几天的较量下来,佐佐木幸一基本上已经摸清楚了,八路军在山上挖掘了数量众多的坑道工事,那些坑道大小不等,有的只能容一人藏身,有的则可以放一个班,这种工事修建起来挺方便的,一名熟练的士兵抡起工兵锹一顿猛挖,几个小时就能挖好一个可容纳两三名士兵的掩体并且清理痕迹,做好伪装。修建起来容易,但想摧毁就难了,日军大队级火炮,也就是九二式步兵炮,除非直接命中,否则根本就奈何不了躲在猫耳洞里的八路军士兵!最让人头疼的是,八路军在反斜面也修建了数量众多的掩体,在他们炮击的时候主力藏在反斜面,再猛烈的炮火也奈何不了他们,等到日军发动进攻之后他们就会利用暗壕和交通沟悄悄进入阵地,甚至在日军的后背冒出来,然后等待日军的就是疾风骤雨般的火力!
啃不动娘娘山,日军转而将进攻的重点转向羊郡镇,试图攻下羊郡镇,再沿着羊郡河攻入河谷,在八路军的后背狠狠捅一刀。然而八路军用猛烈的火力和顽强的坚守告诉他们:做梦!恐怖的g-42通用机枪、榴弹枪、冲锋枪和四通八达的地道将整个镇子变成了蜂窝一样的要塞,可怕的定向地雷一次次让日军的猛烈进攻功败垂成。在他们进攻羊郡镇的时候,从山头上砸下来的迫击炮炮弹一刻不停地落在他们中间,轰得他们满天乱飞……别说新兵,不少老兵都大发脾气,表示这种仗没法打了!
不夺取高地他们就没有办法从容展开进攻,拿下羊郡镇;而拿不下羊郡镇,他们就没有办法沿着羊郡河两岸插入八路军后背,两面夹击,拿下娘娘山……他们仿佛陷入了死循环,第五旅团吃奶的劲都用上了,却始终无法解开这个死结!
“很壮观的火力准备啊。”加藤清走了过来,左臂打着绷带,吊着,眼里布满血丝,显得很疲惫。
佐佐木幸一面无表情的点头:“嗯,很壮观。”目光落在他那条受伤的手臂上,“伤好点了没有?”
加藤的大队前天投入进攻,这个大队是第五旅团的精锐,这一点从其他大队长只是中佐,加藤清却是大佐就能看出来。然而这个大队的遭遇跟另两个大队没有任何不同,很快就在无处不在的跳雷、定向地雷、机枪火力点以及不断从山上滚下来的装满炸药或者柴油的煤气罐的打击之下败下阵来,死伤累累,一日之内接连发动五次进攻,次次都是这样。加藤清暴怒,在深夜的时候亲自带领一个中队摸上山去发动夜袭,这本是加藤大队的拿手好戏,可现在这手绝活也失灵了:八路军的观察哨配备了红外热成像仪。虽说全团也就三具这样的宝贝,却足以让加藤大佐栽一个大筋斗了。摸到半山腰的时候,加藤清和他的士兵们就被三挺g-42通用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网给盖在了里面,再加上不断飞来的无后坐力炮炮弹、枪榴弹和手榴弹,与其说是战斗,还不如说是一场大屠杀!等加藤清千辛万苦带领他的士兵逃下山来后才发现,这个出发前有一百七十余人的中队,现在只剩下八十来人了,连他本人左臂都被手榴弹破片击中,血流不止,差点就因为失血过多一命呜呼!
加藤清说:“好多了。”沉默片刻,他低声说:“听说第18大队昨天已经攻上了山顶,但晚上又被赶了下来?”
佐佐木幸一叹气:“是啊,昨天第18大队迭经苦战,付出了重大代价,终于拿下了娘娘山,但是在凌晨时分,八路军突然发动夜袭,攻势迅猛,第18大队无力抵抗,苦战了几个小时,最终还是被打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