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越来越大了。
黄豆大小的雨点,噼里啪啦地落在叶洛身上,打得生疼。
他浑身湿透。
衬衣紧贴着肌肤,额前的碎发被水打湿,沾在脸上。
被女人寄生着的高中男生站在远处,同样被雨水敲击着。
“别再浪费时间了。”
女人终于不耐烦了:“赶紧说出你的条件。”
叶洛收回视线,看向她。
“快说!到底怎样你才愿意离开这里。”女人问道。
“条件么?”
叶洛似乎回过神来。他左手捋过自己额前的碎发,向脑后抹去。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还有那双黑白分明的双眸。
“倒是很简单。”想了想。他说。
“嗬。简单。”女人嗤笑一声。她才不相信眼前这只怪异会提出什么“简单”的要求。
她算是看透了。
这只怪异明知道如果不逃离这里,大概率会死在这里,可是他还是强撑着不走。
连“命”都不要了,怎么可能会提出什么“简单”的要求?
必然是所图甚大。
但是她却不得不满足对方的要求——只要他愿意走。
没办法。谁让她运气这么不好。苦心孤诣数十年,付出了那么多代价,眼看就要成功了,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刻,遇到了这只连命不都要的怪异。
而且又偏偏让这只怪异掌握了【核】的秘密。
要是【核】凝结失败了,那这数十年的心血就全都付之东流了。
比起整个仪式都崩溃的结局,她还是更愿意大出血。
反正。
来日方长。这次吃的亏,她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等她吃掉了贱人小孩,晋升成功,她就可以脱离这间花鸟市场。
到时候,她一定要找到眼前这只怪异。
用尽手段、百般折磨他。
让他把吃掉的东西,连本带利全部都吐出来!
不。
不用日后。
女人眼神闪烁地盯着似乎正在沉思“应当提出怎样条件”的叶洛,内心不禁发出冷笑:“任你狡诈,看穿了仪式,还不是一样不知不觉落进了我的陷阱中。【核】到底是什么……你这只初生的怪异,自以为是,似乎洞察了一切,但其实根本就不了解!等死吧你。”
是的。
在叶洛接过她的问话,开始陷入思考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她布置好的陷阱!
若是顺利的话。
在叶洛接下来开口的一瞬间,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那个贱人小孩都会直接崩溃,堕落为怪异。
到那个时候。
仪式已经完成,她也就根本不需要惧怕这只怪异再动什么手脚了。
她会直接把他撕成碎片,以解心头之恨!
……
……
“在提出条件之前——”
叶洛终于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我还有一个问题。”
“真是麻烦。”女人皱起眉头:“说。”
他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恨你的女儿?”
这是什么鬼问题?
她按捺住内心的不耐烦,道:“恨就恨了。你赶紧说你的条件。别浪费时间。”
“你不说的话。”叶洛露出微笑,“我也是不会说的。”
“该死!”看着叶洛那“得意”的笑容,女人在心中破口大骂:“你也就是现在仗着拿住了我的要害。过会我要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她眼神闪烁着,开口:“好。我就告诉你原因。告诉你之后,你就赶紧把你的条件提出来!我这么恨那个贱人小孩是因为——”
她话都到喉咙了,忽然停下。
一股莫名的不安忽然出现在了她的心头。
不对劲。
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她莫名觉得不对劲,但是又找不到不对劲的地方。
但那不安就是若有若无地笼罩着。
她不禁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现在,是谁在浪费时间?”
叶洛轻飘飘地刺了一句。
让女人险些暴跳如雷。
这只怪异。该死!
女人忍不住“啧”了一声。
她按捺住内心的暴虐,问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你刚才不说了么?”他说,“我的【核】被玩家给污染了——染上了那些所谓的‘正义’。你就当这是原因好了。”
叶洛的话打消了她内心的疑虑。
倒不是他的话多么有说服力,而是他口中的“正义”让她忍不住想笑。
“正义。嗬。”她冷笑着,“你若是将你的所作所为看作是‘正义’,那才是真的可笑。”
她吐了口唾沫:“我不理你是真的‘正义’,还是在用‘正义’伪装你的‘贪婪’。我就告诉你所有的真相,让你知道,现在赶紧让这个贱人小孩赶紧去死,才是真的在执行正义。”
“你听好了。我为什么这么恨这个贱人小孩。你一直想要拯救的小女孩,那看似纯洁又天真的小女孩,她的内心,到底有多么肮脏和丑陋?”
浓郁的仇恨在她眼瞳中闪烁,她咬牙切齿地说道:“那个贱人小孩——我的女儿——亲手杀死了她的弟弟。也就是我的宝贝儿子。”
……
……
“姐姐。快,快来看啊。”
男孩蹲在池塘前,丢着面包屑,探头看着大片大片的金色游鱼围上前来。笑道:
“金鱼,水池里面有好多金鱼诶。”
傻逼。
那是鲤鱼。
小女孩站在男孩的身后。面无表情。
那个该死的女人去给同样该死的男人买烟了。让我照顾好这个最该死的小男孩。
说是,他要是伤到了哪里,就要打死我。
打死我?
难道平时就没有在往死里打我么?
她冷笑着想。
忽然,一阵凉意落在身上。
她抬起头。
雨势开始大了。
真冷。
其他人都走了。
这个死小孩还不准备走么?
小男孩只是低头看着金鱼,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大呼小叫的。吵死了。赶紧去死啊。
看着他那快乐的样子,她忍不住内心咒骂起来:
为什么我之前说想来这个公园玩,就会被打。
而这个死小孩说要来这里,就算下着雨,那个死女人也要带着他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