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就这样,盛幼熙也没怀疑她下楼的动机,寝室马上熄灯,大家洗洗就睡了。
至于萧岩这边,他又在医院呆了两天,确定外婆的胃病缓解了不少,给外婆办理了出院手续,这才收拾行李准备离开。
只是临到出门前,萧大山又在院门口堵住了他。
因为萧大山套了几天话,都没能问出老太太李春芳把钱藏到了哪里,他也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老太太确实没钱,住院的钱是萧岩掏的。
这小兔崽子在哪里得的那么多钱!
就冲这一点,萧大山也不可能让萧岩轻易离开。
“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哪儿都别想走!”萧大山指着他的鼻子威胁。
萧岩订了下午四点的火车票,这会儿必须去镇上赶班车,然后再去市里坐火车,不然时间来不及。
萧大山抓着他的行李拉杆,萧岩拧眉,伸手握住了萧大山的手腕。
霎时间,萧大山只感觉到一股大力,要将他骨头都给捏碎似的。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了一道冰凉的声音。
“放开。”
只有两个字,却携裹无与伦比的寒意,令人头皮发紧、浑身发颤。
他不由自主地就松开了行李箱拉杆。
萧岩立即拉着行李箱出了门,身后还隐约传来赵梅那又尖又细的声音,“哎你怎么把他放走了!”
萧岩吐了口浊气,回眸望向身后的这幢木房,历经几十年风雨,木房的颜色已经趋近于黑棕色,侧面的猪圈和灶房木板已经歪歪斜斜,甚至让人怀疑只要刮一阵狂风就能将其吹倒。
触目所及,都只有一个字:穷。
而在这山坳里,这样穷的人家还有十来户,他是唯一一个考出去的大学生,而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再也不要这么穷。
他穷怕了。
穷人,是没有资格追求别的。
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后,他回到了洛河。
看到公交车外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还有大街上的车水马龙;再听到汽笛声、广告声、人声……各种嘈杂,这所有的一切,交织出一幅完全与老家不同的热闹繁荣景象。
等回到学校,再望见身旁的同学无忧无虑的面庞,萧岩更是明白,这里与老家是两个世界。
而他,只是农村来的一个穷小子,有幸偷窥到了“城市”的一角而已。
想要留下,想要摆脱穷困,他必须付出千倍、万倍的努力。
压下繁杂的思绪,萧岩回了寝室。
刚打开门,一股温暖的热气就迎面扑来。
这种温暖让人有种寒假申请留校的冲动,也让他留在这座城市的心愈发坚定。
不过,要想留下,太难了。
放下行李,将东西收拾放进衣柜,萧岩几乎没有任何耽误,立即给百里香鸡排店的老板打了电话。
等挂完电话,看到手机,他就想到了宋遇给他充的那一百块钱的话费。
过年的时候给外婆买了衣服,后来外婆住院又花了两千多,他攒的钱几乎都用完了。
回来的火车票,再加上这两天还要充饭卡、水卡,这些都是钱,眼下他兜里只剩下三十多块,看来还要等送上一个星期的外卖才能把钱还给宋遇。
萧岩并不喜欢欠别人,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他不得不拖一个星期。
想到这里,他浓眉紧皱,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这种烦躁,在宋遇再次点了鸡排,他不得不去送的时候达到了顶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