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最喜欢纸片人老婆吗,干巴一点不是正合你心意?呜呜呜……”这一劝,崔海娜哭得更厉害了,女人天生就比男人感性,但凡受点刺激就会止不住地落泪。
虽然没有接受这份好意,但要说高似道不感动肯定是不可能的,他已经是二十代后半段的人了,经历自然比刚恋爱的小伙子丰富一些。换做国内的大部分女人,面对一个只剩下几个月好活的男人,以及可能出现的天价治疗费,这时候恐怕已经唱起了“分手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哪会想着打零工帮忙分担医药费。
沿着清溪川的支流走了一个小时,从安岩洞走到祭基洞,再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高似道以为自己这样戴着如同犯人等待最终审判的心态会睡不着,但脑袋刚挨到枕头就意识朦胧了,这一天对于他来说实在太漫长了,耗光了他所有的精力。
周五早上崔海娜有课,早早就去学校自习了,高似道自己睡到自然醒,然后背着包做环线巴士去了高丽大学病院。还是昨天的那位护士,还是昨天的诊室,“先生,实在不好意了,这么麻烦您。”
主任比主治的级别要高,因为他们身上不仅有医疗任务,还有行政工作要负责,按照平时的日程安排潘容隽一周只需要坐诊一天,连着两天过来显然是特意调班专门等着高似道来的,他当然要承这份情,不过更多的还是要谢他的导师张副院长。
“确诊了,是癌症。”潘容隽拿出一份诊断报告,放在了桌上。
可能来之前已经做好充分的心理准备了,真到了这一刻高似道反而出奇的平静,拿起桌上的诊断报告书看了起来。涵国的诊断报告书都是韩文里面夹中文,不这样做很容易出问题的,想象一下去医院看病医生忽然丢过来一份用汉语拼音打出来的诊断报告,就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了。
“呃,这上面不是说肿瘤是良性的吗?”高似道看得太认真,以至于忽略了面前这位老医师脸上的笑容,看到最终的结论时他十分诧异,病理学检查显示的是好结果,但人家却说他确实是癌症,难道不是恶性黑色素瘤而是别的癌症?
“根据活检采样的病理学检测显示,你身上有扩散迹象的色素瘤并不是坏东西,你得的是懒癌,几项常规检查显示你一直都是亚健康状态,平时一定不怎么运动吧?”潘容隽憋了好半天,这时终于笑了出来,他故意那么说只是想看看这个老朋友看中的弟子心态如何,现在看来确实不是一般人可比,“虽然病理的结果出来了,但是MRI和CT还是要做,误诊是常有的事情。”
高似道也很想笑一笑,但是一抬头看到窗户玻璃上映出的自己,脸上带着难以描述的诡异表情,他就怎么都笑不出来了。那个叫高又帅的家伙显然是在提醒他,这突如其来的“误诊”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如果想要长久地活下去,难道真的每隔四十九天就要去杀一个人吗?
去放射科做完了检查之后,高似道找到了昨天那位住院医,查看了缝合的伤口之后那位住院医直接惊呆了,后腰的伤口进行缝合后,正常人要过至少五天才能拆线,然而高似道的伤口已经完全长好了。他不得不提前把线给拆掉了,这种美容线是不可吸收的,等它完全长进肉里会引发炎症。
“看样子,我得去打一份零工了。”没有得癌症当然值得庆幸,但高似道原以为自己没有几个月好活,就把存作后面几个月房租的钱都拿出来花掉了,现在不得不重新规划自己的寒假计划。与此同时,他还想了解清楚那个死在初雪之夜的男人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这件事不弄明白他始终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