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鬼鬼祟祟的男人,显然与她关系不同寻常。
作为见多识广的大丫鬟,阿荔几乎立即想到了一种可能——该不是眼瞧着拿身世来威胁义兄索要银子这条路行不通了,那妄图嫁得官宦子弟的白日梦又没指望,趁着还不算人老珠黄,遂干脆干上了见不得人的皮肉生意吧?
阿荔又细看了看那男人,只觉得这个猜测十分靠谱。
再不济,也得是这男人偷养的外室。
等等——
这浑身泛着油腻之气,仿佛走过的路都能叫人脚下打滑的男人,怎好像有些眼熟?
阿荔眯了眯眼睛,恍然后不禁眉头一跳。
这不是那个……苏家的公子么?
曾拿了一幅造假的画像,诓得她家大姑奶奶与之议亲,后来定下了邓家长女邓贞的苏家公子!
说来,邓家与苏家当初临近要成婚时,邓家先后出了邓誉入狱、邓常恩夫妇丧命、被治以贪墨受贿之罪抄没了家产这几件大事——
苏家本就是个势利眼,见此自然生出了悔婚的心思,却不好做得太明,便以要邓贞为邓常恩夫妇守孝为由,将亲事一拖再拖。
可邓贞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拖到眼下未嫁,也没有退婚的意思。
双方就这么耗着,不少人都在等着看苏家的笑话。
阿荔看着那已经被小厮扶着,钻进了马车里的苏公子,不禁满眼鄙夷之色。
只要一想到她家大姑奶奶曾与这样的人相看过,就叫人觉得胃中翻涌。
长得本就一塌糊涂了,私下里的作风竟也糟心地让人想将隔夜饭给吐出来。
亲事拖着不办,倒是也没闲着,竟背地里与其他女子勾搭得火热。
自然,那个‘其他女子’,日后怕也不是个好甩脱的。
阿荔最后看了一眼那两扇陈旧的木门。
不管怎么说,棉花那狗男人倒勉强还有几分识人的眼光。
只是,他的身世……
阿荔脑海里闪过苏家公子肥硕的身影,心底陡然生出了一个想法来。
可只一瞬,这想法便被否决了。
她是姑娘的贴身大丫鬟,一言一行皆没有私人之事可言,代表的皆是姑娘的颜面——若无姑娘的准允,她是绝不能自作主张胡来的……
可她要如何同姑娘开这个口?
说得多了,怕会烦扰到姑娘。
阿荔这般想着,不禁有些发愁。
她就近租赁了一辆青驴车,去了正觉寺胡同。
驴车在胡同口停下,阿荔自车上跳了下来。
转眼一瞧,才见胡同里很有几分热闹,停着数辆马车,一群丫鬟仆妇打扮模样的下人等在一户人家门外,三三两两地站在一处说话。
阿荔凭着印象走了过去,打量了一眼面前的院门,却是刷了新漆,且刻着莲花纹的门环透着精致,倒叫她一时不大敢确定是不是走错了。
因而,便向那些等在外头的婆子丫鬟问道:“不知此处可是客嬷嬷家吗?”
“自然是客嬷嬷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