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有生以来,看过最美的一场晚霞了。
他转动手腕,将那只始终扣着他手腕不放的手反握住。
十指相扣,阿荔咧嘴笑了,倒映着晚霞的一双眼睛晶亮亮地,脸颊也似被染上了一层霞光。
……
五六日后,王守仁得了个消息。
蒋钰辞官了。
“自称是患了心疾,不堪再为朝廷效力。”
张秋池的院子里,王守仁与张眉寿讲道:“又称家中妻子如今神志不清,唯有先将其带回陕西静养。”
说话间,吃了口茶,道:“朝廷已经恩准了。”
张眉寿点了头。
蒋钰还算有点头脑,并非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蠢人,还知道给自己留一条活路,自请了辞官归去。
可从京城回陕西,这条路远之又远,蒋太太能否有命回陕静养,却是悬得很了。
然这都是蒋家的私事了。
“再有几日,就该放榜了。”王守仁转而看向张秋池,笑着道:“我同阿鹿,还有徐二公子,已在登高楼中定下了一桌席面,到时好为张大哥庆贺。”
当然,因为这主意是他与阿鹿想出来的,所以他与阿鹿一同出了一半的银钱,徐二公子单独出了另一半。
咳,倒不是他们坑徐家二公子,而是在给他表现的机会——要知道,南家公子这个新人儿也想要出一份,他和阿鹿可都没答应呢。
“那我便在此先行谢过了。”到底几家都是交好多年的,张秋池也不忸怩,只笑着道:“可也太急了些,结果尚是未知。”
苍鹿在一旁道:“伯安已经卜过了,张大哥此番必是能高中的。”
张眉寿听得笑看向王守仁:“那若我家大哥当真高中,回头岂不是还要付与你问卦的银子。”
王守仁端起茶盏,装模作样地道:“倒也不必如此见外。”
几人都笑了起来。
等待的日子似乎格外漫长。
尤其是对刘清锦而言。
她的脚伤早已痊愈,但因那夜外出被母亲知晓了,母亲鲜少地对她动了怒,因此禁了她一个月的足。
连带着桃儿也受了罚。
但因事情经过不便再叫其他下人知晓,便只是小惩大诫罢了。
这一日,乃是春闱放榜之日。
桃儿一早便去了刘府前院等消息。
只因她已打听过了,自家老爷昨晚便交待了下人今日去看榜。
此番家中并无公子参加会试,老爷在意的与她家姑娘在意的自然都是同一人。
故而她倒也不必特意跑去外头打听了。
刘清锦等在房中,手中拿了卷书,却已许久不曾翻页。
到了最后,甚至是在房中来回地踱步。
她甚至觉得,即便是她自己去考,也未必会紧张在意到这般程度——咳,话说回来,若真是她去考,只怕连乡试都考不过的,确也没有这个机会紧张。
如此不知等了多久,终于得见桃儿回来了。
“姑娘……”
“如何,可是有消息传回来了?”刘清锦迫不及待地问。
桃儿点了点头,面上表情却显出了几分异样的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