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正因此,他才越发觉得对方心机深不可测,可怕至极——没有交集,便代表对方无意同他绑在一起……他的处境仿佛成了一颗随时会被抛出去,或被对方拿来做任何用处的棋子,生死皆掌握在对方手中!
毕竟当年白家之事,是他亲自下的手,朝廷若有心重查,定能查出蛛丝马迹来。
而对方只暗中见过他一面而已,手上可谓干干净净,清清白白!
这种惶惶不可终日的感觉,随着对方愈发被皇上器重而日渐浓重……
他不止一次生出过要杀了继晓灭口的冲动,但根本寻不到任何机会。
对方的存在,早已成为了他最大的心魔,日日夜夜折磨着他!
而今日既退无可退,他再无理由闭口不言!
“口说无凭,你声称大国师当年才是幕后主使,不知可有证据能够证明你话中真假?”刑部尚书神情莫辩地问道。
文腾冷笑了一声。
但凡他有半点证据,这些年来也不至于这般惶恐煎熬了——
“证据我的确没有,但我所言句句属实!”文腾朝上方重重揖手道:“还望刘公公能将我今日之言,一字不差地禀至御前……是非黑白,想必皇上自有公断!”
他不是傻子,倒不可能当真对这位皇上抱有多大的信心。
只是横竖都是要死的人了,即便不能拉继晓一同陪葬,自也要尽力在圣上面上扒对方一层皮下来!
刘福看着他,道:“这是自然。咱家今日本就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旁听,自是要将所瞧见的,听到的,一字不落地呈到陛下耳中。”
文腾与面色平静的大太监对视着,一字一顿地道:“单从此事来看,当年白家龙脉之说,可见根本是大国师蓄意捏造!白家世代忠直良臣,本可为大靖肱骨栋梁,却皆毁于此人算计!这妖僧居心叵测,擅迷惑世人,如今又极得民心……若任由其留在陛下身边,假以时日,只怕陛下危矣,大靖江山危矣!”
“大胆!”
大理寺卿重重地拍响了惊堂木。
“犯人文腾已亲口招供!来人,即刻将其押入地牢,等候发落!”
两名差役应声上前,一左一右将文腾押住。
文腾挣扎着被拖出去,一双通红的双目胶在刘福身上,声音撕心裂肺:“罪臣文腾,陷害忠臣,自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然此事乃是罪臣一人所为,家中妻儿老母从不曾知晓半分!
还望陛下念在罪臣这些年来尚算尽职,于公事之上从未有过半分懈怠之心,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能够对罪臣的家眷从轻发落啊!皇上……皇上!”
高喊声渐渐远去,刘福微微叹了口气。
……
养心殿内,昭丰帝听罢刘福所禀,神情没有太大波动。
不久后,陆塬被传召入宫。
“今日文腾在大理寺都说了些什么,都尽数传出去吧。”昭丰帝语气随意地吩咐道。
至于有没有证据,本身就没什么紧要的。
反正他眼下又不打算发落国师——炼丹修仙之事,他还得仰仗国师呢。
只是怎么个仰仗法儿,对方应该在什么位置上,自然是他说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