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外的公共活动空间很大,刚才不光看到宽敞的绿地,还有当初能在夏季玩水的喷水池,只不过现在喷水池基本上干涸了而已。
一楼的门厅都能当个电视间,上楼的楼梯和走过通道并不狭窄,楼层挑空也还可以,但一进伊凡诺维奇家,给人的感官风格就变了样。
房子简单装修过,就是看着什么都比较紧凑。
厨房和客厅是捏在一块的,边上连着三个房间门,其中两个是房间。
为了不让客人感觉憋气,伊凡诺维奇在家的妻子打开了两扇房间门,其中一个房间通向外边的阳台。
主卧的门都开了会,张楠看到房间并不大,甚至可以说是紧凑,柜子一类的家具还占了不小的空间。
绕过门口附近的安德烈顺手带上了主卧的门——给主人以尊重,之前开门那是安保规定,伊凡诺维奇懂这个,老板所在之处不能有视线死角。
张楠没有急于坐下,而是看了看造房子的陈设,墙上挂着的两个相框很显眼,原来这个伊凡诺维奇家也有这样的习惯。
站着看了看照片,基本都是伊凡家的家人合影,还有些他在军队服役时拍的,有两张应该是在战时,看荒凉的远山背景极有可能就是在阿富汗。
站着看得到的副卧面积不大,放着张单人床和不少柜子,还好房子朝向东南,阳台上这会阳光晒着,光照不错。
赫鲁晓夫楼中间过道两侧都有套房,如果是通道对面的那些房子就会比较糟糕,只有在下午时分才见太阳,冬天的时候估计不好受,一到夏天又是西边的太阳晒落山。
房子虽小,但看着很温馨,在这样的面积之下能搞成这样的结构已经很人性化了。
张楠在客厅的折叠沙发上坐下,这里没普通沙发,因为放不下。
“房子不错,很温馨!”
张楠是真诚的对伊凡诺维奇夫妇说出这一句,没带一点其它意思。
这些个赫鲁晓夫楼在设计之初就尽可能满足居民对舒适性的要求,但在张楠上辈子的时候,有不少人认为苏联赫鲁晓夫楼的“舒适”相当有限,理由是厨房被压缩到6平方米,卫生间才4个平方米。
很小吗?
据说赫鲁晓夫当初对这些房子非常满意,用他的说法就是:“只要容得下我,其他人都不会有问题”。
当然没问题,感觉房子局促主要的原因是房间比较小,其实该有的都有了,说厨房和卫生间太小的是在扯淡!
扪心自问,你家房子厨房有6平方吗?
卫生间呢,到不到4平方?
16年除张楠买了套新房,毛胚,三室两厅两卫,厨房实用面积才5.1平方,想办法消薄了轻质墙进行扩展后,也就5.5个平方。
两个卫生间,一个3.9,另一个还不到3.5平方,反正没感觉小。
那可是2016年,上辈子那些取笑50年代开始设计建造的赫鲁晓夫楼结构不合理的人,真不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要知道有及其重要的一点不能忽略:赫鲁晓夫楼是公房,每年只须象征性支付的极低房租,一年大概就几包烟钱的水平。很多还完全免费,在莫斯科同列宁格勒也是如此。
想一下21世纪京城和沪上的房奴们,个个都是一百多平大套间?
每月按揭多少?
一切“呵呵”吧!
赫鲁晓夫楼的空间是相对局促,但它解决了住房问题,俄国人对此是甘之如饴。
为了适应这样的小户型住房,俄国人发明了折叠沙发、可以拉出书桌的柜子、可以拉出餐桌的碗柜、藏在窗台下的冷藏柜…
一切怎么节约空间怎么来,这张楠的座位一侧是个天然气燃气灶,紧挨着个水槽,冰箱在另一边。
身前是窄窄的折叠茶几,原本该在这里的餐桌已经被折起来后搬去了阳台。
能折叠的都折叠,节省空间。
各人找座位坐下,伊凡诺维奇的两个孩子,大一点的儿子7岁,这么大的年龄段里看着算瘦瘦高高。
小女儿才四岁,一头金色的长发用根红色的发带扎着,上头还有个漂亮的蝴蝶结。
小姑娘长得粉雕玉琢,看着就讨人喜欢。
男孩子有点害羞,大概是家里来了这群陌生人有些不适应;小女孩倒好,湛蓝色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看了一圈,一点都不认生。
女主人招呼大家坐下,这会才是上午,而且客人给搞了个突然袭击,就不拿盐和面包出来招待了。
女主人准备了咖啡,速溶的,来不及现磨咖啡,茶几上还有糖果与一盘苹果。
主人家热情招待,张楠这趟是要深入基层,本就准备了不少礼物,关兴权从等在门口那的随从手中接过来,伊凡诺维奇代表家人非常感谢的收下。
全进口水果与巧克力组成的一个大大礼篮,篮子里还有瓶非常不错的红酒。
意思了一下咖啡,谢绝了苹果,张楠笑着问坐在对面折叠椅上的伊凡诺维奇夫妇:“这房子有多大?
布置得这么温馨,一定花了不少心思。对了,伊凡,这房子什么时候分配的?”
伊凡诺维奇已经明白老板为什么要来他们家,那就实话实说,说些他想知道的。
“老板,这套房子是44平方,算是标准两居室。
过道对面的都是一居室,只有30个平方,这一片的房子都是这样的结构,一边两居室,对面单居室。
我24岁刚当中尉那年才分到,原本住这的上级军官一家搬去了条件更好的勃列日涅夫楼…”
伊凡诺维奇英文水平一般,这会干脆使用俄语在说,反正这里有的是好翻译。
听他说完,张楠道:“你这房子让我想到了一部看过的挺有意思的老电影,就是男主人公喝醉酒坐飞机从莫斯科稀里糊涂到了列宁格勒,结果开门进了别人家的那个,叫什么来着,想不起来了。”
张楠想不起来,一因为他不是俄国人。一边的安德烈笑着道:“是75年的《命运的捉弄》,苏联特色喜剧,是很不错的电影。”
真的只会在苏联才可能发生、有社会基础的特色喜剧:所有的苏联城市都有着相同的路名、相同的门牌号码,还有相同的赫鲁晓夫楼,连楼层的高矮大小都是相同的!
那部电影里38岁大龄青年男主角住在莫斯科的一栋赫鲁晓夫楼里,在新年夜因为醉酒,误打误撞地登上了去列宁格勒的飞机。
当酒还没醒的男主角出了机场坐出租,理所当然地报出了自己家所在的街道和门牌号,司机也顺利把他送到了列宁格勒的那个“家”。
更巧合地是,他的钥匙竟然还能打开房门——要知道弹子锁也是批量生产的,单排齿的还能变出多大花样?
等到这户房子的真正主人,单身、34岁大龄女主人回到家时,自然是闹出一连串的大笑话,电影里也同时开启了一段情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