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
此言掀起气氛的高潮。
虽然众嫖客知道这麻子在吹嘘图名,但不妨碍他们击节鼓掌。
只要你痛恨张巨蟒,那咱们就是朋友。
张易之情绪恢复平静,深邃的眸子落在毕祖身上。
这人的表现大概能代表毕构的倾向。
毕祖听到周遭的对话,他嘴角微微勾起,但一言不发。
他绝不能当场发表意见,毕竟他爹可是陛下任命的大都督府长史。
张易之将此人的脸部动作尽收眼底,当即心中有数。
麻脸书生被一众嫖客的吹捧得面色红润,满脸的麻子都熠熠生辉。
看见那个面具男子起身时,他眼神微不可察闪过阴狠。
……
益州不似神都城有宵禁,大街小巷依旧热闹,夜市摊上的香味弥漫几里。
张易之一行人刚走到百花井巷,却被堵在巷口。
沿路百姓见到这群地痞无赖,立刻作鸟兽散。
张易之扫视眼前十几个人,眸子冰冷至极。
难道自己的行踪被察觉了,怎么这么快?
裴旻想拔剑,张易之止住他,沉声道:
“谁派你们来的?”
“吾!”
声音很是轻佻,麻脸书生大摇大摆从巷口走出。
他昂着头,一副居高临下俯瞰的模样,慢悠悠道:
“吾囊中羞涩,想找你拿点钱财。”
话音落下,小巷寂静无声。
真的一丝声音都没有。
陈长卿瞠目结舌。
裴旻等人绷紧的心弦也松开,旋即而来就是极度的荒谬感。
他们听到了什么?
这麻子癫狂了?
张易之不禁莞尔,似笑非笑道:
“公子可是读书人,怎能这般无耻呢。”
麻脸书生一脸理所当然:
“正因为读书才需要资助,待吾登阁拜相,一定不会忘记汝的馈赠之恩。”
他的表情也渐渐狰狞几分,露出凶煞的模样。
对方既然不认识毕公子,那一定是初入益州。
还是个进购丝绸的商人,那身上肯定带着不少钱财。
这样的肥羊送到嘴边,怎能不宰?
书上说的好,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呵…”短促的笑声,张易之声音没有多少波动:
“你抢劫我,你确定?”
此话,让麻脸书生怒火陡生,他朝左右使了个眼色。
十几个地痞无赖立刻抽出武器,有棍子也有砍刀。
“藏钱的地方在哪里,速度告诉我。”麻脸书生厉声大喝。
张易之负手而立,嘴角的笑容有些耐人寻味。
麻脸书生愤怒顿时抑制不住,区区一个商贾也敢负隅顽抗!
实在是放肆!
他难道不知道死字怎么写么?
“你是在找死!”
麻脸书生加重语气,一步步走向张易之。
出乎意料的是,此人的护卫竟然不为所动。
难不成已经吓破胆了?
他带着淡淡的嗤笑,抬头盯着张易之:“最后问你一遍,给不给钱!”
“给不给!”
身后地痞流氓的声音整齐划一。
还挺有秩序,看来是惯犯。
张易之身子微顷,轻描淡写的说:
“我的钱太重,你拿不起。”
太重?
有多重?
难道是几万贯??
麻脸书生双目逐渐赤红,急声道:
“给我,便能饶你一命,往后在益州遇到困难也可以找我。”
张易之面无表情,随意挥挥手。
几乎是刹那,除了陈长卿,其余六个人瞬间冲出去。
麻脸书生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利刃刺进皮肤的声音,夹杂着惨叫哀嚎声。
他惊恐转过身,那一幕,让他面色一下子苍白无比,神情也变得骇然无比。
噗通!
瘫倒在地。
仅仅几息时间,十三个同伴就死了?
像是神迹一般,麻脸书生脊骨发麻,全身抖如筛糠。
这次踢到铁板了!
他额头猛撞地面砰砰砰,口中带着颤音道: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请大人宽宏大量啊。”
一旁的陈长卿弯腰摸了摸他脑袋,很是欣慰道:
“你会感到骄傲,你是天下第一个敢抢劫他的人。”
连不苟言笑的绿袍都忍俊不禁。
初到蜀中,就碰上奇葩。
抢劫司长,这已经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这是吞了整个苍穹啊。
张易之神情很是冰冷,一脚踩在他脑袋上,寒声道:
“我这个人,可不会给别人悔过的机会。”
说完拿开脚脚,头也不回的离去。
麻脸书生长松一口气,鬼关门前走了一遭啊。
可这口气还没松完,就见寒光一闪,鲜血飚飞。
撕裂的痛楚袭来,麻脸书生睁开眼看着远处自己的半截身躯。
怎么回事,难道有两个我?
也就瞬间,便失去了意识,头颅在地上滚动了几圈。
长街上。
张易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幽幽道:
“怪不得隋文帝曾说巴蜀阻险,人好为乱。”
“是啊,听说蜀中风土人情凉薄,却不想到这个地步,满街的劫匪地痞。”陈长卿也颇为感慨。
张易之沉默半晌,冷声道:“必须整改这种风俗,肃清这些蛀虫。”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循着纸上的地址,找到一处油粮铺子。
柜台上的灯火比较昏暗,一个瘦削的汉子正在查验账薄。
听到脚步声,抬眼打量着来人,他神情立刻紧张起来。
张易之不说话,侧头看了裴旻一眼。
裴旻立刻从袖中掏出鎏金令牌。
老者看清楚后满脸激动,立刻跪伏在地,毕恭毕敬道:
“卑职叩见司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