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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三章 不详的预感(7k)(1 / 2)

恭喜?

“啊!”

臧氏尖叫了一声,表情和语气格外激动。

裴葳蕤藕臂微颤,凤眸圆睁,有些难以置信。

“以我行医诊脉数十年的经验来看,王妃脉像虽浅,确实是喜脉无疑了。”

妇人很是笃定的说道。

水榭之中陷入短暂的寂静。

裴葳蕤抿着唇,一种神秘又巨大的喜悦,充盈了她的胸膛,迅速蔓延至全身。

她下意识将双手轻轻地放在平坦的小腹上。

“当真?”臧氏死死盯着医师,声音极度高亢。

妇人缄默片刻,整个天下都清楚,一个孩子对于中山王府意味着什么。

她谨慎再三地询问:“王妃,月信迟了么?”

裴葳蕤不自觉紧张起来,讷讷道:

“迟了五天。”

妇人点点头,笑吟吟道:

“一般来说,月信迟半个月,才能确切地诊出喜脉,不过,我几乎已能确定,王妃的腹中已孕育了一个小生命。”

“好啊!”

臧氏笑容如鲜花般盛开,简直喜翻了心,“不容易啊,我终于能做祖母了。”

臧桂馥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葳蕤,你最近没感到反常么?”婆婆兴奋之余,又来确认一遍。

裴葳蕤声音里透着不自觉的温柔:

“这两日,吃东西还反胃,我总有些昏昏欲睡,精神不济,胃口也不佳。”

“怀了,真怀了。”臧氏乐得合不拢嘴,娇声道:

“来人啊,赏陈医师黄金百两,绸缎百匹!”

“多谢臧太夫人。”妇人福了福礼,识趣告退。

臧氏上前抱住裴葳蕤,就像搂着稀世珍宝一般,小心翼翼。

她目光满是慈爱和温情:

“怀了身孕的女子,不宜劳累,一定要安胎养胎。”

“葳蕤,怀孕生子,对女子来说是一件极辛苦的事,也是世间最幸福的事。”

裴葳蕤嘴角满是甜蜜的笑意,轻轻嗯了一声。

这一刻,想到小小的生命在腹中孕育,她和张郎的血脉交融在一起,汇聚成了崭新的生命。

那种幸福感几乎将她吞噬。

臧氏似是想起什么,矜持又骄傲的说:

“葳蕤你放心,有娘在,谁都不敢欺负你。”

姨娘在旁边颔首,这是给下定心丸了。

毕竟正妃未娶,侧室有孕,安乐郡主和崔家女进门后难免会针对葳蕤。

“我做姐姐啦!”

清亮的嗓音传开,小胖妞听到丫鬟的议论,蹬蹬地跑过来。

臧氏瞪了蠢女儿一眼,没搭理,“葳蕤,切记要静养。”

臧桂馥附和:“我去吩咐庖厨,熬些鸡汤。”

“嘻嘻,我有妹妹了。”小麦芽兴奋地就要去摸裴葳蕤的小腹。

“快滚!”臧氏一手推开蠢女儿,怒叱道:

“张窈窕,你不许靠近葳蕤,否则老娘打死你!”

“噢。”

还不知自己已经失宠的小麦芽好奇地打量裴葳蕤。

裴葳蕤纠正她:“是姑姑,不是姐姐。”

小麦芽听了,浅浅的眉头倒竖:

“原来尿床会生孩子呀。”

她突然一脸恐惧的模样。

“尿床?”臧氏疑惑。

裴葳蕤脸蛋涌起醉人的红晕,辩解道:

“窈窕又说胡话呢。”

臧氏现在看到这蠢女儿就厌眼,拽着小麦芽手臂拖走:

“你给老娘滚一边去。”

“裴姐姐,娘说我是丑时出生才长得丑,妹妹千万别这个时候蹦出来啊。”

小麦芽噘着嘴提醒。

……

“轰!”

“轰轰——”

绚丽的烟花绽放,璀璨了整个夜幕,流星般的花火从天际直落,仿佛玉树琼花的世界。

长安城居民扶老携幼,拥上街头,和蒙着彩缎的牛车、骡车挤成一团。

一路上丸剑角抵、戏马斗鸡,热闹非凡。

空气中浮着一层喜庆的味道,伴随着胡乐班的春调子飘向远方,与歌女们遥遥传来的踏歌声相应和。

这只是一处小小的街区,在更远处,一个接一个的坊市都陆续陷入同样的热闹中。

天赐神勇、雄略命世的中山王有后,这真是振奋人心的喜讯!

整个长安城,无不为之沸腾!

长街,马夫捏紧缰绳,骑马疾驰。

“唏律律”

马车在王府停下来。

门前到处摆满了篮子,里面盛着鸡蛋,几丈石阶,一只只肥硕的母鸡在笼子里扑腾。

“恭喜王爷。”

沿路仆役丫鬟纷纷道喜。

张易之视若无睹,快步前行,如大步流星。

臧氏正挽着裴葳蕤手臂在花园散步,听到熟悉的脚步声,抬眼看去。

明亮的烛火将长廊照得亮如白昼,那张俊美无俦的脸庞,完全被激动笼罩着。

他的目光,深情而温柔,犹如一汪水,快将裴葳蕤淹没。

臧氏好笑不已:“易儿,瞧瞧你这傻样子,都快做爹的人了。”

“张郎,我……”

裴葳蕤话刚说一半,张易之一个箭步冲上来,就被揽入怀中。

她心里溢满了甜意,静静依偎在爱人的胸膛。

过了许久,张易之才低声在她耳边说道:

“葳蕤,我太高兴了。”

声音里竟有一丝哽咽。

连臧氏都十分错愕,她这个儿子生性冷硬薄凉,竟也会露出如此柔情的一面。

张易之竭力控制情绪,心情却依然沸腾激越。

他的孩子啊。

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一个落寞孤独的异物,却有了生命的延续。

在他心里,那是灵魂的依靠,抚平他内心深处的迷茫。

裴葳蕤和他额头相抵,细声细气道:“张郎,我也很高兴。”

肚中孕育的小小生命,就如一个奇迹,令她激动喜悦不已。

张易之就要俯下身。

“闭嘴!”

一旁的臧氏尖叫了一声,又觉此话不妥,便颇为含蓄地提醒,“孕后诸事不宜,少亲热,绝不能同房。”

张易之懒得理她,低头温柔吻住裴葳蕤的红唇。

裴葳蕤满脸酡红,偏头躲过亲吻。

臧氏啐了一口,也不想煞风景,摆着莲步离开,嘴里还嘀咕道:

“我去给你那死鬼老爹烧一炷香,有了孙子,他可以含笑九泉了。”

她走后,两人缠绵又温柔地吻在一起。

……

不知过了多久,初为人父的亢奋喜悦和不知所措才褪去。

张易之伸出手,在裴葳蕤平坦的小腹上摩挲个不停。

他目中满是爱怜和新奇,张口问道:“孩子什么时候会动?”

裴葳蕤笑容娴静:“听娘说,要四个月才有胎动呢。”

也对……张易之哑然失笑,现在还是受精卵状态呢。

他念念不舍,继续摩挲:

“不急,我们慢慢等着孩子长大。”

裴葳蕤笑着嗯了一声,略带歉意的说:

“张郎,我现在不能服侍你了。”

张易之随口道:“我这牙签应该没事吧?”

“不行!”

裴葳蕤罕见地生气起来,鼓了鼓腮帮:

“你的很大,要忍一下。”

张易之笑了笑,握住裴葳蕤的手,安抚她:

“放心吧,我省得。”

十月怀胎,才最辛苦,而且,这份辛苦无人替代。

凡事尽量顺着她。

裴葳蕤心里悄然一动,凝视着他的眼眸:

“张郎,我连续两日做了胎梦,梦见红色的鲤鱼。”

张易之毫不犹豫回答她:“男女我一样喜欢。”

在古代,胎梦红鲤鱼,预示着要生女儿。

“可我只喜欢女儿。”裴葳蕤声音有几分娇气。

张易之一眼看透她的心思,点点头没说什么。

裴葳蕤挽着他的手,两人漫步在花丛中。

生男儿,必然要掺和权势争斗中,她毫无势力,给不了孩子任何帮助。

而且长子非嫡长子,那就是被对手肆意攻击的靶子。

若生女儿多好,她和孩子都不会受到波及。

有时候,不争才是一种智慧。

……

邙山,千峰碧屏,深谷幽雅。

晚风撩拨山中枝叶,殿檐下飘来的桂花香气传入鼻尖,入秋很久了。

寝殿里帷幕帘榻,焕然夺目,太平站在窗前看着月色。

离开浮躁的神都城,一个人待在静谧的邙山,偶尔想想,有一种隔世之感。

可她并不觉得枯燥。

一方面,唯有避世才能安稳将孩子生下来。

其二,她时常会想起母皇。

母皇在登上帝位一统天下之前,曾在感业寺度过了两年晨钟暮鼓,青灯相伴的时光。

削发感业寺,可以说是母皇最低谷的时期。

但那也是潜伏期。

潜伏在阴影处,观察每一个人,思考权力的本质,沉淀出最强悍的自己。

虽不枯燥,但难免会寂寞。

叮铃——

突然,悬在窗前的一串风铃响了几下。

窗外飞来一只白鸽。

“叽叽叽叽……”

太平眯了眯眸,取下绑在它腿上的信件。

展开信件,上面几个娟秀小楷异常刺目,几乎要灼烧她的眼睛!

【蜀中女子怀孕。】

怀孕……

太平失魂落魄地踉跄了几步,差点跌倒在地毯上。

她精致玉颊逐渐阴沉晦暗,就像被一道雷电给击中。

突然而来的噩耗,近乎将她摧毁!

装疯卖傻放弃一切,抛去高贵的帝国公主身份,舍弃庞大的封地税收,眼睁睁看着朝中拥笃投奔庐陵王。

她李令月什么都没有了。

唯有肚子里的孩子。

这个小生命就是一切,让她以后能在权力高峰闪亮登场!

可如今呢?

太平长发披肩,在室中缓缓踱起步来。

冷静,不能失控!

从张易之和母皇身上,她学会了无论何等境地,都要镇定从容。

可想着事情对自己越来不利的变化,太平心中的苦涩意味越来越重。

她忍不住拿起梳妆台的酒壶,又狠狠地灌了一大口。

虽然烈酒入喉只觉其苦,却已是她唯一能下咽的东西。

太平白皙修长的五指攥紧了酒壶,就像紧紧地扼住了脆弱稚童的咽喉。

“生出男丁,必须暗杀!”

……

秋高气爽,天气极好。

庐陵王府全家在湖心亭野餐。

菜肴格外丰盛美味,宴上的螃蟹个头极大,一个足有四两重。

“裹儿,往日你最爱吃螃蟹,这可是扬州运过来的。”

韦玉双手叠在腰间,笑吟吟地说道。

李裹儿眸如秋水,神色端庄淑雅,云白长裙勾勒着轻盈的身段儿。

一旁李仙蕙等兄妹都不禁惊艳,裹儿愈发绝美了。

“咳咳……”

天气渐冷,李显时常咳嗽,一咳起来就停不住。

汤药一日三顿从无疏漏,每隔三日就要调整一次药方。

不是什么大病,却迟迟难以痊愈。

听到咳嗽,韦玉跟李裹儿悄悄交换眼色,目光隐晦传达了担忧。

应该是上次药剂的后遗症……

蹬蹬蹬——

宫婢快步走到湖岸,满脸焦急道:

“王爷,不好啦!”

阖府团聚的氛围被打破,韦玉板着脸喝斥: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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