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净金边眼镜的男孩慌张涨红脸,正要开口,却被季时安截住话头:“如果你愿意让个座,给我和我女朋友留点相处空间,我会更感激你的,小同学。”
男生定定看了许秋来两三秒,见她没反驳,才失望地开始收起文具和。
被许秋来止住,“不用的,我本来就打算走的。”
她别季时安一眼,收拾东西跟他出了图书馆。
季时安本来就看不进去书,专门到图书馆绕了一圈找秋来的,这下三下五除二把课本都塞包里,假模假样道:“诶呀,我本来还想在图书馆复习会儿呢,谁知道刚好遇见你,那就算了,我们接上秋甜小可爱去吃饭吧。”
“复习什么,你崭新的课本吗?”
“你还别看不起我,我期中高数及格了的。”季时安不服。
“期末可就难说了。”秋来抱着书包走在前面,“你要真想复习,下次就早点来,别人都是凌晨就开始占座的,人家给你让了座,你让他去哪儿看书?”
季时安是最典型的富家少爷脾气,尽管他心地不坏,但自小作为人群中心被捧着长大,是几乎不会顾虑周边人感受的。
季时安被训了也没脾气,他还沉浸在刚刚说女朋友秋来没反驳的窃喜中,从善如流认错,“记住了,那我们现在去接秋甜?”
他自从知道秋甜遭了那些罪,整天想着带她出去玩买礼物。
许秋来可不准妹妹被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腐蚀,再说她今天本就有别的事,“你整天就没点正事儿做吗?”
“那你要做什么?我先把你送过去,再回来办我的正事。”
公司有大哥管,他的正事就是吃喝玩儿乐。当然,这话季时安是不会说出口的。在秋来面前,他也想当个上进的人。
最后也没让季时安送,坐公交也就两三站路,她来到那天来过的陆离工作室楼下。
一楼大厅进门需要门禁卡,这当然难不倒许秋来,她只是在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上去。
她搞不清楚那些盘恒在胸口的复杂情绪是什么,它们不安地翻涌着,温暖得像是能把整颗心充盈、雀跃,却又矜持、悲伤、胆怯。许秋来敢肯定过去的十几年,她从未有过这样感觉。
大多数时候,许秋来是无畏勇敢的,只在从未涉及的感情领域,她止足不前。
见到又能说些什么呢?
陆离就要硕士毕业了,正常情况,他们以后应该不会再有交集。只有她三年后毕业也从事网安行业,才会产生唯一的交叉点。
白色布鞋踌躇犹豫了整整五分钟,许秋来转身往回走。
也就是在这时,她被人唤住——
“许秋来同学?”
她回头一看,居然是陆离外公,“教授?您来这边办事儿吗?”
“栗栗住院了,项目还没做完,我替他来工作室看看。”
“师兄病了?”秋来一惊,“严重吗?生了什么病?他在哪儿住院?”
话说出口秋来才意识到自己反应过度了,好在贺教授这会儿心里有事也没注意,忧心忡忡道:“发烧,肺炎一个多星期了,整天咳嗽,也吃不下饭。”
他这外孙本来就是个娇气的,一生病,家里万事都顺着他来,不想吃东西,也板不起脸逼他,这几天全靠喝奶续命。
德高望重不苟言笑的贺教授,是个孙子奴,平日里两道严肃的剑眉拧成结。
许秋来低落道,“我都不知道师兄病了,还没好好感谢他。”
也是,淋那么大雨,陆离这种身娇体弱的宝贝,不生病才奇怪了。
许秋来之前的踌躇全变作了担忧,“教授,您这会儿要去医院吗?不然我和你一块儿去看看师兄。”
“行啊。栗栗躺床上都快长蘑菇了,也没个朋友去看看他。”贺教授还不知道是孙子谁也没通知的缘故。又想起来问秋来,“你妹妹还好吗?我听陆离说了,这次真的太凶险了……”
“我正要感谢他呢,这次真的全亏了陆师兄。”
秋来360度全方位无死角把陆离的英勇神武夸了一遍,听得贺教授眉开眼笑,两人不多时就到了医院。
陆离生无可恋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星期,有点想把自己塞进世界死角。
他一会儿后悔自己那天的表现不够英明神武,风头全让华哥出尽了,一会儿又后悔没有在下山的时候没有挟恩图报跟许秋来说出自己的心意,他才发现在喜欢的人面前,自己原来是个闷棍儿,这会儿回到城里,再怎么组织言语,要他怎么开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