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带。”兄长提醒他,两次没得到回应,干脆自己探身过来帮他系,“时安,你现在像个活死人,你知道吗?”
“不知道。”季时安的视线一动不动,英俊的侧脸上是几天没剃的胡茬,忧郁而颓丧。
“大丈夫何患无妻,你出身在咱们这样的家庭,要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不是我说你,你怎么就半点不像我和爸爸,倔得只剩一根筋呢?”男人气急。
“可我不想要其他人,只想要秋来。”
季时安说到这儿,忽然觉得眼眶里有什么温热的液体不受控涌出来,他慌忙抬手盖住眼睛掩饰自己,话尾的颤音却没能成功掩住,“哥,我不知道为什么总有预感,这次是真的完了,我和秋来再也不可能回到过去的关系了。”
“没出息。”男人臭骂一声,踩下油门驶出庭院,“你好好反思是不是自己日子过得太舒畅,从小你要什么家里给你什么,别人辛辛苦苦学习工作,你只需要吃喝玩乐,还不满足?今天我话就放在这里了,你找谁都可以,就是许秋来不行,就算她愿意,也一步不可能跨进咱们家,不信你等着看吧。”
兄长的言语和从前母亲的劝阻重合起来,有什么东西在季时安脑子里一闪而过,他忽然回头,直起僵直的身子,开口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别人都可以秋来不行?”
“没有为什么,她现在的身份和你不匹配。”
“不对,”季时安摇头,“不是因为这样,爸对所有朋友都那么宽容,他捐过那么多学校,只有秋来,许家一出事,他的态度就变了。我从前求他帮帮秋来,他看都不看我,我们家和许家到底发生了什么?秋来不理我,是不是也因为这个?”
他越说越心惊,以前从未想过的细节,在此时意外地竟都被串连起来。
“脑子不够就省着用在别处,不要脑洞大开写连续剧。”
兄长皱眉呵斥,再不肯回答他任何问题。
季时安只是四肢发达,不是没有脑子,他从前从未想过这些,只是因为太相信自己的家人,亲情的光环让他潜意识不肯把任何不好的事联系到他们身上。
可是,从秋来的态度,到家里当初的所作所为,他们斩钉截铁的语气……季时安一直以来所坚信的东西,在这一秒钟,忽然开始动摇。
秋来可不知道这个插曲,她又一次接到了四筒打来的电话,告诉她金哥有新的指示。
从对方急迫的语气推测,许秋来觉得,这一次极有可能是大案,因为金哥要她无论如何得抽出空档。
电话才挂断,接人的车子便已经到了。许秋来此时刚从小区里出来,对方把车缓缓停靠在路边。
对方的动作来得实在太突然,她左右看了一眼,四下无人,此时打电话通知任何人都可能会引起怀疑,只能顺势上车。
负责来接她的人里仍有那花斑蛇,他一直就对许秋来有成见,从上车起就目不转睛从后排阴恻恻盯着她。这种成见不是三两日能消除的,许秋来怕被他抓住小辫子,不敢轻易动作。
把所有的不安定因素排查完,花斑蛇又问,“你手机呢,交出来。”
许秋来皱眉,“我关机不就行了,金哥说让你收我手机了吗?”
金哥哪里会吩咐这种琐事,许秋来料他没说过,就揪着这一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手机掏出来,按下关机键。
黑屏的手机侧给他看,不高兴反问,“行了吧?”
男人还要再说什么,被周边的人拉住,“算了,怎么说咱们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
金哥这次直接派人来接她,大抵有两层意思。
其一是为表重视,近段时间以来,她与他们断断续续合作过四次,难度逐步上升,随着她参与度的增加,对方对她的警戒度也稍微下降了一些。
其二,也是一种警告。她现在像是养在笼子里的小鸟,随时能被人扼住咽喉与自由。
对方清楚她的学校班级和住所,能抓住许秋来第一次,也能抓住她第二次。就算许秋来不担心自己,却不能不担心妹妹的安全,拐走一个孩子对他们来说算是易如反掌的事。
看了一眼车子前排显示屏的时间,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陆神应该马上就会结束上午的工作。
午饭之前,他照例会给自己打个电话。
许秋来只能寄希望于,陆离届时发现自己的电话关机,能立刻意识到她的处境。
许秋来的人生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陷入低迷,她无法信任任何人,可不知道为什么,这次,她对陆离就是有种迷之笃定,他能找来。
他们智商相近,灵魂相通,默契胜过世界上绝大多数最亲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