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昺却对此不以为然,他以为两者同样都含有隐秘和欺骗性质,只是二者的动机、性质不同,其手段的高下不同。首先,都是刻意营造虚假的现象来误导对手,以虚假的表象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目的;其次,通过一系列行动达成自己的真实目的,如此说只是显得境界更为高深罢了。
在赵昺的心中什么谋略、智慧都具有两面性,包含着两个对立方面的性质,即:阴与阳。而他更喜欢将谋略定义为阴谋,虽然人们通常都将这个词定为贬义词,其实讲究的都是阴者隐蔽,阳者明显。所以,谋略可以就其形式来说分为阴谋和阳谋。
阴谋便不是一般意义上的贬义词,而是从谋略的运用角度来说的,指那些暗中发动的、不公开的计谋。这里的阴谋,其形式与其内容互不相符,也就是说,阴谋的形式掩盖了内容。所谓阳谋,不过指的是形式和内容是相符合的谋略。这种谋略的目的大家都知道,但是,即便是堂堂正正施展开来,同样也能够达成阴谋者想要的效果。
赵昺的护陵行动明着看是为了保护祖陵,像是一时冲动之举,这也是属于‘阳’范畴,却不过是为了掩盖真正的目的,是不被大家感知的内容。现在虽然将驻守杭州的上都万户吸引到此,并给予其重创,但远未到达的自己的目的。而让他苦恼的是,元军封锁了陵区外围的通路,使得外界的消息难以传进来,而派出信使又难以出去,导致他难以对形势做出进一步的判断。
如此情况下,赵昺便不能对围困陵区的敌军采取行动,只能采用以逸待劳之计与敌对峙。这虽可能将敌军吸引到此,为其它各部减轻压力,不过也让自己丧失机动力,把他置于险地,弄不好就把自己这颗饵真的的让敌军给吞下,那可就赔大了。
“陛下,郑主事到了。”正当赵昺苦恼之际,王德进殿禀告道。
“快请他进来!”赵昺听了意外又满是惊喜,猛然站起身道。
“是!”王德听了立刻小跑着出去通知,今天小皇帝居然用请字,可见急迫,他如何敢怠慢。
“属下参见陛下!”郑虎臣刚到阶下便看见小皇帝站在殿门口,紧走几步施礼参拜道。
“快免礼,怎么弄成这个样子?”赵昺抬手相搀,可眼前的郑虎臣是衣衫褴褛,面目肮脏,若非熟悉根本分辨不出来。
“属下失礼了,如此打扮也是无奈之举,当下绍兴周边元军处处设卡盘查,不得不这样!”郑虎臣苦笑着道。
“你不该涉险,若是朕失去你这员大将,等于砍掉朕的一条臂膀啊!”赵昺听了板起脸道。
“陛下尚不畏艰险,属下怎敢懈怠。多时未知陛下消息,属下也寝食难安啊!”郑虎臣再次施礼道。
“王德你带郑主事先去洗漱,再寻些干净的衣服换上,弄些吃食填填肚子。”赵昺叹口气抬手让他起身,又转脸吩咐王德道。
少顷郑虎臣收拾利索,好歹吃了些东西便再来见陛下,将外界的情况说与小皇帝听。现下文天祥等人皆已做好准备,但是未能获得下一步的命令只能暂且蛰伏;而陆秀夫率领的大军也已经如期抵达,在外海待机,董义成部与元水军发生了几次小规模的冲突,使敌误以为乃是掩护赵昺祭陵的牵制行动,总体来说敌军还未能发现我军的战略企图。
另一方面已然确认忽必烈死了,其诸子正星夜赶往和林。真金当下抱病监国,他欲召留守大都的一班亲信前来协助他登基,却被南必皇后所阻,不得离京。而在和林的蒙古众多宗王对于真金宠信汉儒早就不满,对于是否支持其继位的态度也未明确,似在等待诸王前来。
此外,留在大都的南必皇后也十分不安分,其召集京师中的诸臣欲行监国之权,但受到汉臣的抵制,以太子已立,当尽快顺势继位为名反对。而南必皇后随即开始打压汉臣,调整朝臣的结构体系,提拔了一批亲信的蒙古和色目人,拥护其监国。
现在真金身在和林,身边却无亲信之人可用,导致孤掌难鸣;而大都的一般臣属亲信又群龙无首,被南必皇后及一班蒙古人压制,即无法前往和林施以援手,也难以控制朝中形势。种种迹象表明蒙古内部纷乱已起,各方势力蠢蠢欲动,真金能否顺利继承汗位还真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