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御前水军确是训练有素,他们以行动迟缓的大型战船封堵入海口,以速度最快的龙船作为突击分队扰敌,用相对迅捷灵活的中型炮船担任追击和拦截任务,兵力分配上毫无挑剔。且看他们的龙船分队,在行进间调整阵型丝毫没有迟滞感,速度丝毫不减。炮船分队同样如此,随着敌船航向的改变,皆能提前完成预判,总能以最以恰当的角度变化抢在敌前方。咱们三大水师,恐怕没有一个分队能做的如此完美!”胡子儒感叹地道。
“都说刘整曾是我朝骁将,可后来投靠了蒙元,协助其组训水军,因而蒙元水军可以说是师法刘整。但当下我朝水军战法皆被陛下颠覆,从战法的运用,战船的调配及武器的改变,甚至军中的规矩皆大有不同。战船航行中的变换看似简单,其实大有学问,也是作战的基础,陛下也是下了大工夫加以训练的。”董义成言道。
“看蒙元的指挥就知训练懈怠,若是陛下见了非得将他们的屁股都打烂了。而御前水军皆是军中精英不假,但他们训练也是最为刻苦的,要知道他们皆是在陛下眼皮底下,难逃陛下的法眼的。咱们这些日子也是懒散了,战后也要勤加训练,绝不能输给这些后辈们!”
“都统刚刚言说,陛下早就说过蒙元战力会日渐衰弱,吾怎么没有听说过呢!”胡子儒点点头,又问道。
“禀都统,高丽水军遭到拦截后,已经转向西北!”这是瞭望哨禀告道。
“嗯,令前锋船队跟随转向,歼灭掉队的敌船,将他们驱赶进包围圈,在与御前水军会合后,将敌向西北压迫。”董义成听到回报后看看形势后下令道,“后军转向西南,封堵敌逃向南逃窜的通路。中军调转航向,准备与敌接战!”
此刻战船在相互追逐中,各军不断调整航向下,已经深入外海近二十里。这里受到退潮的影响渐消,海面趋于平静,回回水军已经无法借助潮水之威,董义成及时调整阵型,调度诸军形成合围,将敌向海岸方向压迫,逐渐收缩包围圈。
“都统,说说啊!”眼见诸军开始依令行动,胡子儒又接着刚才的话题道。
“看来胡司马亦有大将风度,大战来临之时还有闲情逸致听故事啊!”董义成扭脸笑笑道。
“下官只是好奇,陛下当时是如何做出判断的!”胡子儒有些不好意思地讪笑道。
“洒家记的当时帅府军到达琼州不久,刚刚获得喘息,那时帅府军兵刚满万,可蒙元正势如中天,大家都怀疑我们能否在琼州站住脚。而陛下却言不要看眼前我们兵微将寡,但我们正处于起步阶段,经过发展会越来越好。别看蒙元势头正盛,却有盛极而衰之相,蒙古人征战数十年,精锐逐渐耗尽,只能依靠色目人和汉人的加入扩充实力。”
“再有便是征战多年,人心思定,蒙古人的战斗意志将逐渐被虚弱,失去了进取之心,沉迷于享受之中。且蒙古人出身蛮夷,以劫掠为业,却在胜利后没有形成完善的社会制度,随着铁木真的死去,再无人能够依靠强有力的威望统御全国,早晚会陷入分裂,内乱不止!”董义成言道。
“当日陛下才六岁,大家都是将信将疑,但十年后再看陛下所言都已一一印证。蒙元自攻陷江南后,两次争日本失败,征安南深陷其中,损兵折将不得不退出;而蒙古四大汗国各自为政,实以名存实亡。西北诸王不服朝廷,征伐不断,忽必烈死后更是愈演愈烈。别提收复江南之役中被歼灭的蒙古诸军,再看眼前的蒙古水军哪里还有昔日横扫大江南北的样子!”
“陛下真是不世之才,十年前就已经看清了今日的形势。看看我们当下拥有精兵数十万,坐拥江南百州富庶之地,眼前的敌军虽兵力占优,却不敢与我们正面一战,真是形势逆转啊!”胡子儒眼睛放光道,又深以未能当日聆听陛下的教诲为憾。
“闲话在战后再谈吧,当下还是想着要完成陛下交待的任务,洒家可是在陛下面前立了军令状的,放跑敌军要提头去见的!”眼见形势已成,敌水军都已经被兜入圈中,董义成笑笑道。
“网中之鱼,想要逃出去,岂有那么容易!”胡子儒看看战场道。此时,敌两支水军被围在约南北二十里,东西十五里的范围之内,数百艘战船就像入网的鱼群一般,但是要将他们捞出来却也不容易。
高丽水军被拦截后,也试图闯过封锁线,但是在宋军猛烈的炮火下折损了十数艘战船,不是受创燃起大火,便是船舱被击穿进水,缓缓沉入水中。上面不仅有水手和战兵,还有搭载的新训水军,死的像被击碎的船板一样飘在海面上随着海波上下沉浮。活着的则在冰冷的海水中挣扎、哭号,可谁能帮助他们呢?也只能自求多福,自生自灭了。
回回水军此时境况也并不妙,他们的后军在遭到御前水军的袭扰后,起初也是猛烈反击,但是他们很快发现却是徒劳,封闭的船身不仅能挡住他们的如雨的弓弩射击,投石机抛射的石弹也难以将其击毁。而他们发射的炮弹却能轻易的将他们的战船击穿,藏于水中的冲角可以一撞之下刺破底舱。当他们试图趁接舷的机会跳帮肉搏时,不是被舱顶的铁锥扎死,就是面对坚固的船身无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