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不破不立,陈青云既然答应了谢琳来见她父亲,这一次就绝对不会无功而返,要让这个男人下定决心,就得先把他心里头还剩下的那一丝一文不值的面子给打击得稀碎。
“谢叔,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觉得这样没面子,可你自己现在还有面子吗,你还有什么可在乎的。”陈青云这话听起来很伤人,但在这个时候却相当的有必要,“让你丢面子的事情经历得还少吗,被人要债要到家里,当着妻儿老小的面跪地求饶,这个时候你怎么不在乎面子了?”
“……”
听到这些话,谢长坤的心里很不是滋味,被一个和自己女儿同辈的孩子这么训斥,让他老脸通红。
可这些话哪一句不对啊,句句都正中他的内心。
陈青云说道:“叔,我也不跟你矫情,咱不说那些矫情的话,我知道你在玻璃厂栽了大跟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现在你已经站起来了,你就得往前看!你上有老下有小,还欠了一屁股债,你想得好,躲到粤东去打工还债,那你丢下家里的妻儿老小怎么办,那些要债的来找他们的麻烦吗?”
谢长坤一时无言,陈青云说到了最关键的一点,其实他去粤东这个行为本质上是带着逃避意味的,他想着他去了粤东是清净了,可没想到自己离家以后,那些要债的就不会上门来了吗,到时候要债的天天上门讨债,家里的老父亲老母亲怕是日子也不好过。
“那我能怎么办嘛,你教教叔。”谢长坤捧着脸。
“来我的厂,给我当厂长。”陈青云的语气不容争辩。
谢长坤抬起头来,迷茫地看着陈青云,“可叔没那个本事,玻璃厂就是被叔一手给整倒闭的。”
陈青云说道:“不可否认,玻璃厂倒闭确实有你接手之后经营不善的原因,但根本上还是之前留下的烂摊子太大,玻璃厂的局面积重难返,换了是谁都逃不过这样的结局,所以并不是你的能力有问题。”
谢长坤双眼无神地摇头,“你就不要再来安慰叔了。”
陈青云忽然一把揪起谢长坤的衣领,双目闪着光芒盯着他,“谢长坤,你是个爷们,你们谢家的顶梁柱,给我像个爷们一样的站好了!”
“一点点挫折就自暴自弃成这样,你搁这儿演琼瑶剧呢!”
“这世上谁打生下来就一帆风顺的,这样的道理还要我来教你吗,失败怎么了,谁没失败过,失败了你就站起来啊!从哪失败的再从哪儿迈过去!”
“你家人都还等着你呢,你是他们的主心骨,你这个样子让他们也跟着你整天惶惶不可终日吗!”
候车厅里,那些等车的旅客全都被这边爆发的情况所吸引了目光。
大家看到一个年轻的孩子把一个中年人提拎起来,冲着中年人大吼大叫,看这样子还以为是父子两个吵架,都在心里暗说这儿子实在太忤逆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对自己老子这样。
谢长坤害怕被周围的旅客围观,而陈青云和他截然相反,他才不会在乎路人的眼光,自己要的事情就一定要做好,“谢长坤,你现在没得选,我明确的告诉你,我帮你就是因为谢琳,这情况你能接受就接受,接受不了也给我接受!还有,玻璃厂的那堆烂事是我给你擦的屁股,你欠我的人情还不完,如果你识相点,就给我抬头挺胸堂堂正正的去我厂里当厂长。”
“听清楚没有!”
“清楚了。”
谢长坤还是低着头,他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烫。
这是一顿能让他记住一辈子的训斥,那一刻在候车厅旅客的围观之下,他内心最后的那一点脸面支离破碎。
置之死地而后生,就在这一刻,他也终于顿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