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白罗罗第一次进白年锦的家里。
这屋子比他想象中的还要破旧,客厅里只是简单的放着一张茶桌和十分陈旧的布艺沙发。茶桌上摆放着各种瓶瓶罐罐,白罗罗粗略的看了下,发现这些罐子大部分是一些喝剩下的酒水,还有几个看起来像是化妆品的玻璃瓶。
白年锦扶着白罗罗时,身体一直都在颤抖,直到进了屋子,确定两人都安全了,他身上的颤抖才逐渐平息。
白罗罗一边咳嗽,一边掀起了自己的羽绒服,想要看看伤处。
白年锦坐在白罗罗的身边,嘴唇抿的发白,他低低道:“老师,我们去医院吧。”
羽绒服脱掉之后,白罗罗看到自己的腹部已是一片青紫,他皮肤长得白,所以伤痕也看起来格外明显,不过这会儿缓过来了,倒是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疼。白罗罗伸手按了按自己的腹部,觉得没什么大问题,咳嗽一声后道:“问题不大,你吓坏了吧?”
白年锦满脸不认同,他道:“你都咳血了怎么会没问题。”
白罗罗道:“咳血?哦……应该是我不小心把舌尖咬破了。”他说着,伸出自己的舌头,只见舌头的顶端有个伤口,这会儿还在慢慢的流血。
白年锦说:“不行,万一伤到了脏你器从外面也看不见,一定要去医院。”他平日很少说话,今日却十分的固执,像是非要把白罗罗劝动了。
白罗罗只好道:“明天去吧,现在太晚了,出租车也不好打。”屋子外面是望不到头的黑暗,刚才的喧闹之后,居民区再次安静下来。一幢幢楼房夹杂着街道,好像被黑沉沉的幕布盖着,只能十分隐约的看见远处的路灯发出的暗沉光芒。
白年锦说好,然后转身去厨房烧了热水。
进了屋子白罗罗才发现这屋子居然是没有暖气的,屋顶上的灯也不太亮,偶尔还闪一下,像是快要坏掉了。
这屋子除了客厅就一个卧室,此时卧室的门大开着,白罗罗勉强可以看到卧室里的情形。那里和他想象中的一样脏乱,卧室的床上堆着衣物,地上甚至还有玻璃酒瓶。
白罗罗很难想象,在这样的环境里,白年锦到底是怎么度过他的童年的。
白年锦给白罗罗泡了杯奶茶,他家连冰箱都没有,所以几乎没有什么吃的东西。除了几盒泡面,味道不怎么样的速溶奶茶是他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白罗罗并不介意,他手捧着杯子,人也逐渐暖和了过来。
白年锦说:“老师,我下去帮你打车吧,打到了我在下面叫你。”
白罗罗咳嗽一声,道:“没有出租车的,别去了。”这地方这么偏,雪又开始继续下,想打车简直是难上加难。白罗罗哪里肯让白年锦站在雪地里等,他最看不得这小孩儿吃苦。
白年锦为难的说:“那怎么办?”
白罗罗喝了口奶茶,道:“你给我床被子,我在客厅将就一晚上。”
白年锦说:“那不行,这天这么冷,你还受了伤。”
白罗罗道:“你平时都睡的哪儿?”他可不信白年锦他妈会让白年锦上床上睡。
果不其然,白年锦听到白罗罗的这个问题,目光有些游离,嗫嚅着没说话。结果在白罗罗追问下,他才断断续续的说自己一般是打地铺睡,他妈没回来,他才能睡床。
“打地铺?”白罗罗不可思议的道,“这么冷的天你妈叫你打地铺?”
白年锦点点头。
白罗罗立马对系统道:“我觉得白年锦他妈简直是太操蛋了。”
系统道:“我是同意的。”
白罗罗道:“所以……你能不能找点证据让白年锦他妈别来和白年锦抢床了呢。”
系统说:“我看看啊……”
白罗罗这边和系统说话屋子里边安静了下来。白年锦装作不在意的喝着手里的热水,余光却一直在看着白罗罗。
隔了一会儿,他轻轻道:“老师,你来这里,是找有事么?”
他这么一说,白罗罗才想起到这里的正事儿来,他道:“对对对,我是来找你的,白年锦,你最近怎么一直不在家?去哪里了?”
白年锦道:“哦,去了趟姥姥家。”
他这话一出口,白罗罗就知道他在撒谎,因为他知道自从白母坚持要做小三后,她的家里人就和她彻底决裂,连带着白年锦也不被家中接受,所以他根本不可能去什么所谓的姥姥家。
白罗罗道:“哦?你姥姥家在哪儿?”
白年锦随便说了个地址。
白罗罗道:“你要在那里住多久?”
“可能要把寒假住过去吧。”白年锦道,“那边有暖气,还有人给我做饭,环境比较好,就是离学校太远了。”
白罗罗如果不知道真相,那恐怕真的会被白年锦这幅淡然的模样蒙混过去。不得不说这孩子认真的说起谎来,恐怕没多少人会怀疑。
白罗罗说:“这样啊,那明天我送你过去吧。”
白年锦说:“不用了,老师,明天我不去姥姥家,和同学约了出去玩。”
白罗罗心想你小子再给我编,道:“哪个同学?”
“韩瑞达。”白年锦道。
白罗罗狐疑的看着白年锦,想来想去,居然觉得白年锦这句话似乎不像是在撒谎,因为这谎言太容易被拆穿了。
“老师,今天你睡床吧。”白年锦很自然的岔开了话题,“我睡相不好,还是打地铺算了。”
“这怎么行。”白罗罗不同意,道:“要么我们一起睡床,要么就我睡地铺。”
白罗罗身上还有伤,白年锦怎么可能让他睡地铺,于是争来争去,最后两人得出了结果――两个都睡床。
白罗罗倒是无所谓,他上大学的时候就经常去室友家玩和室友睡一张床上。白年锦却显得有点紧张,白罗罗只以为他不习惯两个人睡,所以便也没有多想。
烧了开水简单的梳洗之后,两人就爬上了床铺。虽然床上是挺乱的,但好在床够大够软,躺在上面倒是挺舒服的。
白罗罗受了伤,身体也不大舒服,闭上眼睛就睡着了。
白年锦躺在白罗罗的身边,静静的凝视着白罗罗的睡颜,随着意识逐渐模糊,他甚至有些分不清自己到底是在做梦还是醒着,如果醒着,他的老师,怎么会出现在他的枕边呢,如果梦着,这个梦也太美好了。
那天晚上,白年锦做了个梦。
他在梦里,看到了一张光滑的脊背和一段细瘦白皙的腰肢。那人背对着他,看不清楚面容,白年锦看见他趴在床上,细微的颤动着,口中还在发出一些细碎的声音。
这些声音让白年锦的脸红了起来,他曾经听过很多这种声音,可是没有一个声音让他生出了一种身体被猛烈的火焰,腾地点燃的感觉。
那个背影裸露的肌肤上,溢出了点点汗珠,呼吸也逐渐急促,随后白年锦看见那双漂亮的脚慢慢的绷直,脚趾蜷缩像是承受不住一般蜷缩了起来,白年锦感到自己下腹硬的发疼,他想要走近些,看得更清楚,哪知他刚一动脚步,那个背影就停住了动作,然后缓缓转过脸,温柔的唤出了他的名字:“白年锦。”
白年锦猛地醒来了,他急促的呼吸了几下,然后伸手遮住了自己的脸,他现在还能清楚的回忆起刚才的梦境,还有梦境中最后一幕――那个背对着他的背影,他看到了那张脸,此时那张脸的主人,就睡在他的身边。
白罗罗睡的很熟,被子暖和,床也软,虽然昨天挨了揍,但是睡眠却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他的下半张脸也埋在被子里,只露出半边因为热度变得绯红的脸颊和闭着的眼睛。黑色头发也乱糟糟的散在枕头上,整个人就像一朵甜美可口的棉花糖。白年锦很少看见这个模样的白罗罗,一时间竟是看痴了。
但这种着迷的感觉并没有持续多多久,因为白年锦的裤裆里此时又湿又凉。已经不是第一次,白年锦自然知道这不是尿裤子,他有些挫败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消无声息的进了厕所消灭掉了证据。
白罗罗这一觉直接睡到了日上三竿,他醒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觉得自己肚皮又酸又痛,委屈的开口道:“系统啊,我的肚肚好痛啊。”
系统说:“你的白肚肚被人踹了。”
白罗罗有点呆的问:“啊……”
系统看见白罗罗一脸痴呆的样子,迟疑的说:“……难道在我没看到的时候你还被人踹了头?”
白罗罗又呆了一会儿,才彻底反应过来,他哎哟一声,骂道:“那两个王八蛋,别让我抓到他们。”
系统说:“你抓到他们会怎么样。”
白罗罗语气阴险狠辣的说:“把他们交给警察叔叔。”
系统:“……”可以的,朋友,觉悟很高。
白罗罗说:“不然呢,难不成还能把他们沉水泥了,这可是法治社会,你一天到晚少看点电视剧。”
系统发现自己居然无言以对。
就在白罗罗给自己的脑子充电的时候,客厅里却传来了对话的声音,白罗罗一听,发现居然好像是韩瑞达在和白年锦说话。
白罗罗赶紧穿好衣服从卧室里出来。
“年锦,你和你家长说好了吧。”韩瑞达道,“其他东西都不用带,那边都有。”
白年锦轻轻的嗯了声。
韩瑞达正准备继续说,却见一个人从屋子里走了出来,他开始还以为是白年锦的家长,然而待他仔细看去,发现居然是学校的班主任,李寒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