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要羞辱我们源氏吗?”
贞子小姐的话环绕在耳侧,北堂秀摸了摸鼻子,心间有些抑制不住的笑意。
羞辱?这算是恶人先告状吧?
北堂秀看了眼黑白小电视,笑道:
“这是我买的,也就是说,你住在我的电视里,”他笑着,怕贞子小姐不乐意,还特地给她看了看发票……
“你,你!”
源庭时雨红着桃儿眼,嘟着嘴嚷嚷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她只感觉呼吸有些急促,胸脯大起大落,赶忙摘掉口罩,露出一张明眸皓齿的惨白小脸儿来。
我的家,被买了,那……
她气呼呼想了半天,感觉小心脏一下子冰凉冰凉的,差点急哭:
“可是,可是我三十几年前就住在这里了呀,那我以后……我以后,呜呜呜~”
她一边哭唧唧,一边抹着眼泪从指缝里偷看北堂秀,准备随时调整哭势。
见北堂秀还愣在一旁不知所措,她所幸就放开了哭。
舍弃了所有仪态,就连小时候父亲在烟花大会的晚上将她禁足时也没有哭得这样惨。
眼看着她稀里哗啦地哭成了泪人,北堂秀简直要疯了,最后只能一跺脚,走上前去试探着拍了拍她的背……
入手冰凉,细腻,宛若细嫩幼玉,等等……
实体!
她刚刚,是将腿伸进电视里来着?
北堂秀心里咯噔一声,这实体可比摸不着更要可怕了!
一念至此,北堂秀下意识后退一步。
眼看着北堂秀离开,源庭时雨自知已经一无所有了,所幸心一横,揪着白衫抹干眼泪,红着眼眶咬牙跪下。
她将双手叠好放在膝盖前,紧紧闭上了眼睛,圆润的水蜜桃一撅便狠狠拜下:
“请……请您收留我罢!
“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
“我,我可以不吃不喝的!
“也……也不会占太多地方,一……一台电视就可以的!
“哪怕是曾属于我的那个小小的也可以!
“拜托了!”
“……”
北堂秀呆住了。
他知道的,霓虹国有一邪术——土下座。
据说这邪术会让人情不自禁地答应对方的任何不违背原则的请求,哪怕自己会吃亏。
可北堂秀并没有被裹挟,他做人极有原则,没人能逼他做不愿意的事,可他还是呆住了。
双手不自觉的握拳攥紧,汗津津。
贞子小姐刚刚说了很多话,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可他脑海里却来来回回只重复着那一句:
“我只想要一个安稳的家”
北堂秀感觉自己的心脏好像一下子被什么东西贯穿了,什么交际癌都是狗屁,此刻他只想冲上前去,一把抱住那个蜷缩成小小一团的孤单身影,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衣衫。
他心间的保护壳就像是纸糊一般,其实里边根本就柔软的一塌糊涂。
看着先前说哭就哭的女孩儿现在缩成小小一团,瑟瑟发抖,北堂秀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北堂秀是有交际癌,但他不傻,一个挑眉,一个唇角——人类有太多可以暴露自己心中所思所想的微表情了。
他自然看出了一开始贞子小姐那仿佛顾影自怜般的哭声都是假的——太过矫揉造作。
可现在,他动摇了,女孩儿的颤抖里蕴含了太多的感情——孤独、害怕、乞求、不甘,以及……绝望。
哪怕这次是装的,他也不能坐视不理了!
说到底,她也不过是个早早逝去的年轻女孩儿罢了,北堂秀想象了一下她辗转来到华夏后的经历,心里有如刀绞。
·
世界一下子变了,第一次爬出电视,她带着重生的喜悦,却只听到有人咒骂着恶心,恐怖,还有——鬼。
对了,她理所应当地听不懂,可她看的清楚,那些狰狞的,绝望的,丑陋的目光,撕裂耳膜的尖叫,还有……
当她躲着众人目光,偷偷在深夜出现时,那镜中的自己只有黑白二色,失去了少女所有的浪漫姿态……
她偷偷学着最艰难晦涩的中文,偷偷跟着新闻里的播音员练习口语,在终于将这最难得语言征服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