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殿中气氛,却显得有些压抑。
几个读卷官低垂着头,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站在一旁,至于内阁的两大重臣,王翺和俞士悦则单独站在另一边,皱眉望着对面的江渊等人。
“怀恩,给大宗伯,首辅和次辅几位先生赐座。”
御座之上,天子的脸色倒是平静,只是御案上摆着的几份展开的试卷,似乎在昭示着什么。
不过面对胡濙,天子的态度还是很和煦的,先是对着身旁的怀恩吩咐了一句,随后转过身来,口气温和道。
“大宗伯平身,还有几位先生未到,诸位先坐,待人齐了再议事。”
“多谢陛下。”
胡濙拱手谢恩,然后和王翺,俞士悦几人坐下,不着痕迹的交换了个眼神,却见他们二人都轻轻摇了摇头,显然,对于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还并不知晓。
因是临时急召,不免多费了些时间,大约过了一炷香左右的时间,除了不在京的刑部尚书金濂之外,其他各部的尚书及左都御史都前后脚匆匆赶来。
眼瞧着人已齐了,朱祁钰方开口道。
“自古朝廷取士,抡才大典,乃国之要务,我朝自太祖立国以来,极重科考,以此为拔擢人才,稳固社稷之根本也。”
“会试,殿试乃是朝廷取士的最后一关,按理来说,当严格把控,优中选优,但是,朕今日览卷,却觉诸举子文采虽佳,却难当一甲之才,况策论一道,見解各異,何以十人读卷,皆推一论?”
“此非常事也,国家取才,当取见解独到,胸有沟壑之辈,更当持心公正,量才惟德以擢,春闱乃国之重典,不可不慎。”
“如今殿试读卷既然有疑,自当裁量清楚,朕方才已命司礼监将殿试举子的卷子,重新打乱顺序,糊名誊录,稍后会发到诸位先生手中,合共两百零一份,诸位先生每人二十余份,两个時辰的时间,推出十篇策论,呈于朕看。”
虽然说是商议,但是天子显然没有什么要商量的意思,直接便下了旨意,这番坚决的态度,令在场的诸大臣不由面面相觑,心中顿时提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要知道,春闱虽然重要,是国之大典,但是,毕竟三年一次,选进来的新科进士,虽然身份金贵,也不过是官场上的生瓜蛋子而已,就算是过上几年授了官职,也不过是是御史或者翰林而已。
所以,虽然重要,但是还不至于让六部尚书这样的朝廷顶尖的重臣,全都搁下手裡的政务,来忙活这一件事,让这些侍郎和内阁大臣来做,已经算是十分重视了。
然而现在,天子急急的将他们所有人召进宫来,一开口就是要重新阅卷,可见这件事情已经不单单只是朝廷取士这么简单了。
殿试因为时间紧张,阅卷的时间只有两天,所以,并不会和会试一样,糊名,誊录,经过一道道严格的程序。
可如今天子又将这些程序加了回来,其中用意不言自明。
老大人们相互看了看,望着另一边的那帮读卷官的眼神,不由有些复杂。
天子将这帮读卷官拘在文华殿中,又直接将他们这些人召见过来,明显就是不想让双方有沟通和交流的机会。
这次重新读卷,如果说最后评出来的人选,和原本的一致或者稍有差别,那也就罢了,但若是相差太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