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一杯,又对武荣说:“来,我们难兄难弟一口闷。”
出人意料的,武荣破天荒说喝一杯没意思,要吹瓶,一瓶不够,要三瓶。
于海立即大笑一声,“正合我意,来来来,谁怕谁啊!”
林义想劝,但看了眼米珈就放弃了这心思。只是心里觉得,这样子可能会把这姑娘吓到的,那样下次人家还来不来是个问题。
三瓶啤酒喝了起码十五分钟,末了,于海还是没放过林义:
“来,只喝一杯,本来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现在什么话都不想说了,
咱兄弟,一个字,干!”
喝完一杯,于海最后要大家都站起来,“把酒倒满,把酒倒满,见证奇迹的时刻到了。”
看着众人都站了起来,于海摸摸扣扣从羽绒服里掏出个戒指。
突兀的,对着范会兰就是单膝下跪:
“做我女朋友吧。”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房间里顿时落针可闻,心想范会兰终于如愿了吧。
但是,让大家猝不及防的是,范会兰退后拒绝了。
拒绝了!
众人不敢置信,竟然拒绝了,喜欢了四年多就这样放弃了?
没给理由,就是不接受。
接着也不和大家说话,直奔门口而去,在一阵“蹭蹭蹭”的下楼梯声里,范会兰消失不见。
…
把空调开到最大,又给烂醉如泥的于海和武荣披床毯子。
林义问,“今天这是唱的哪一出?”
盯着沙发上的“两具尸体”,米珈神色复杂,欲言又止,但还是没说。
大长腿则是纯粹摇头,表示不知道。
帮着收拾好碗筷,米珈也提出了告辞。
大长腿表示要送送,人家就说“我爸爸妈妈来了,在楼下等”。
米珈掏出了个摩托罗拉手机,表示才买的,之前用这电话联系的父母。
接着又索要了林义的手机号码,临走前笑着打趣:“你们俩要经常黏在一起,我好给艳霞打电话。”
两人送她到楼下书店,看着一家三口手挽手,其乐融融的漫步在雪地里。
许久许久,等人消失在了长街尽头,大长腿才解释说:“你有手机的事情是我告诉米珈的。”
林义“恩”了一声,一点也不意外:“你什么时候说的。”
“离开学校的前一晚,用座机告诉她的。”
“那时候你没说号码啊?”
“她也没问啊。”
“……”
接着林义说给她买个手机,但被断然拒绝了,表示米珈伊莱知道书店三楼的座机号码,她又不要联系其他人,用不着。
最后女人又问,“是不是以后很难再聚齐七人了。”
林义望着飘飘洒洒的雪花,“人都是要长大的。
别说7人了,今后几年能有5人就不错了。”
女人有些伤感,于是说要他陪着去一中走走。
问要不要拿伞,女人说“不用,你衣服湿了我帮你洗”。
林义想了想来回才1000多米路程,也就随了她的心思。
…
晚上和赵树生联系的时候,对方告诉他,易初莲花今天又营业了,但效果非常不理想。
“今天营业额多少?”
“还没超过60万。”
林义顿时松口气,随即吩咐,“还是不能放松警惕,继续给我穷追猛打。”
“好。”
接着赵树生又说,“今天长市最大的领导登门了,还问了你的去向,想和你见一面。”
长市最大领导?那不是s书记么?副省级的大官诶,而且还是省委常委,麻烦,职位有点高。
林义沉吟一阵,问:“不是说要调走了吗?”
“通过今天的谈话,我隐约明白,对方就是要调走了才最后把把关,怕影响调动。”
林义头疼,但还是说:“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能刚拉的屎,转身又自己吃了吧。
我们是大公司,也是要脸面的。
再说他早些时候干嘛去了?别跟我说不知道之前发生的那些狗屁倒灶的事。
这样,过完年我就出去躲一躲,你自己看着办,尽快把变更手续办好。”
摊上这样的领导,赵树生也是无力,但也是没有推迟,咬咬牙说:“也只能这样了。”
……
雪很大,但离过年只剩四天了。要是再不走,等到冰雪融化,路面结冰就彻底回不去了。
加上武荣和邹老爷子,四个人,摩托车是载不动的,也不安全。
只得从邵市步步高超市调一辆商务面包车。7座的,空间很大。
把早准备好的衣服、鞋子,肉类、鱼类、干货、糖果等,挤满一车后才开始给轮胎上链子。
看到一车满满的东西,武荣吓了一跳,他在京城也呆了一年半多,再说也经常去逛步步高超市,算是有点见识的。
但左算算、右算算,感觉里面的东西超过一万,顿时就不平静了,结结巴巴问:
“你、你,哎、哎呀,你在羊城那个书店这么挣钱啊?”
林义把笑着用沾满机油的手,往他脸上一揩,努努嘴说:“你问大长腿。”
女人点点头表示默认。
倒是邹老爷子背着双手围着车子转悠了很久,呼噜口旱烟问:“这车漂亮,林小子你会开不?”
“不会,所以等会你要多出点力把它推回去。”
一路上,林义开车小心翼翼,副驾驶的大长腿一直安静的看沿途风景。
武荣则是兴奋,对着车子东摸摸,西瞅瞅。
邹老爷子从一开始就在位置上发呆,只是车到中间的时候,突然的唱起了信天游。
声音平直高亢,唱的很有味道,听了会。
林义问,“看不出啊,你老头子还会这个?去过陕北那一带吗?”
邹老爷子罕见的没有吊儿郎当,说了声“十四岁就在胡宗南部队”,接着就陷入了回忆。
…
大长腿的家在水库边上,一下车,林义就要女人去喊她父母过来搬东西。
听到搬东西,女人有点呆,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脸红红的跑了回去。
没多久,两口子就跟着女儿过来了。看了看卸在地上大包小包,邹父邹母对视了一眼。
然后邹母试探着问,“小义,这东西…”
林义知道她要问什么,没等她问完就说:“阿姨,地上的东西都是送你们的过年礼物。”
我们的?邹父邹母尽管有猜测,但听到真给他们的,也是有些惊讶。
瞬间,两口子的目光极有默契的在女儿和小义之间,隐晦的徘徊。
一时间有些迟疑,不知道是该拿还是…
见状,脸色通红的大长腿倒是挺有主见,轻声说:“爸妈你们快点搬吧,外边冷。”
听到这话,两口子对视了眼,却一点也不意外。
作为过来人,很早之前就察觉到了女儿的微妙变化,而女儿大学改志愿的举动,更加让老两口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以前之所以假装不知道,除了觉得他们还年轻外,也担心小义没那心思…
到看女儿现在这个样子,不管小义有没有那心思,估计都是要一条路走到黑了。
见两口子有点踟蹰,邹老爷直接就是一旱烟杆子敲向了儿子,嚷嚷道:“做事拖拖拉拉的,快点搬,你是想冻死你老子啊。”
邹父摸了摸头,充满怨念的声音:“都四十几的人了,你能不能别用老一套。”
这话可把邹老爷子激怒了,又是嘚崩一下,斥道:“你就是九十了,老子还是你老子,怎么着?造反了!”
对这习以为常的戏码,大家见怪不怪了。
同时也明白,这老头子只对自己亲子女这样,对儿媳啊女婿啊、孙子孙女那都是说话从来不带脏字的。
搬完东西,林义又从车上给武荣拿了一条火腿,一条烟两瓶酒。
说:“你是到这吃完饭才回去,还是我现在送你回去。”
武荣支支吾吾的看着这些东西,最后说现在回去。
旁边的女人也没挽留,今天情况不一样,回去肯定得面对盘问,所以心思没在这。
看着两人沿着水库往山那边走,呆了会,大长腿才撅了撅嘴往家赶。
只是走之前,又搬了两块石头放到车轮下边垫着。
一进门,邹母看了看门外头,就问:“小义呢,怎么没跟你回来?”
“去武荣家了。”
听到这话,在一边塞烟丝的邹老爷子歪歪嘴,“这就丢下你跑了?”
邹艳霞顿时气结,要不是对方是自己爷爷,肯定刻薄人了。
看女儿面皮子薄,邹母赶紧转移话题。
先是对地上翻箱倒柜找东西的儿子说,“你去隔壁堂伯家玩会,吃饭的时候喊你。”
小屁孩抬头不解?
邹母只得又说一次,“听妈的话,先去堂伯家玩会,吃饭喊你。”
小屁孩顿时来了精神,“要是堂伯喊我吃饭,那可吃了哇。”
几人顿时无语,最后还是邹艳霞扬起了手才把他吓走。
跟到门口,看着儿子去了隔壁,邹母才把大门关上,开始拆包装。
先遭殃的是一个特大纸箱。
拆开,里边满是衣服,每件衣服的外包装都很高级。
入手的第一件衣服是浅粉色的羽绒衣,大长腿怔住了。
看了看上面的胶带纸,有名字,邹母问,“这是给我的?”
摸了摸面料,看了看款式,心想小义眼光真是好。又对着自己比划了下,很合身。
就问,“这衣服很贵的吧?”
反应过来的大长腿点点头,也是查看了一遍才说:“超过1000。”
邹母大惊,“什么?”
大长腿片了片嘴,重复一遍:“超过1000。
当时饭后闲逛的时候,我就随口说了一句这衣服适合您,没想到他竟然偷偷买了。”
接着女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一个转身把大纸箱里的衣服都拿了出来,一件一件拆开封装。
良久才气恼地说,“臭德性,逛街他一直遛我玩,套我话。”
接着拿一件黑色羽绒服给邹父,“这件估计是900以上。”
又拿一件给爷爷,说:“这件也要800以上。”
不同两口子的震惊,邹老爷子拿着衣服就开始比划比划,末了扯着个褶皱脸笑呵呵的,说蛮好蛮好。
接着又对儿子儿媳说:“你们能不能有点出息,这就吓到了。”
邹母反应过来后有点尴尬,于是问女儿:“小义挣了很多钱吗?这么大手大脚。”
旁边的两男人心想这话问道点子上了,瞬间也是凝神望向邹艳霞。
感受到三双眼睛看着自己,大长腿嗯了一声,然后又补充道:“挣了蛮多的吧,具体我也不知道。”
邹母连忙追问,“蛮多是多少,多少有个猜测吧?”
听到这话,大长腿不乐意了,“妈,你怎么能问这话?”
邹母也知道自己鲁莽,但还是说:“东西太贵重了,不问个心安,不敢受啊。”
邹父这时也帮尖,“你妈说得对,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我们得问个清楚,自己一家人反正出了这个门,没人知道。”
听到这解释,大长腿心情一下子舒畅不少,于是说:“拿都拿回来了,他肯定不会退回去的,你们安心收着吧。”
说完,看几人不为所动,只得补充道:“他挣了很多钱…”
邹老爷子也是好奇了,“到底多少?”
女人想了想,最后片起嘴皮子给了个数字:“应该过了100万吧。”
“什么!”
“一,一百万?”
“哦,老天!”
听到一百万,听到这个做梦都不敢想的数字。
三人都惊呼出了声,身体僵在原地,哈拉着嘴巴,眼珠子瞪圆瞪圆的,都快掉到地上了。
看到这么没出息的三人,大长腿顿时懊恼,心想说多了。
可是地上东西这么值钱,不说多点,怕几人唠叨他败家。
瞅了瞅还呆滞在那的三人,女人也是头疼,于是顺着煤炉子坐下,开始烤火。
一时间大厅落针可闻,六个眼珠子你看我,我看你,安静极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率先反应了过来的邹母拉着女儿上了楼。
来到一间卧室,关门,反锁。
邹母认真的问:“这东西能退回去吗?”
大长腿抿了抿嘴,直视着母亲:“为什么要退回去?”
“太贵重了,我们是个本分人家,怕…”
邹艳霞接话道:“怕出了问题,还不起?”
邹母点点头,农村习俗,要是两人最终没成,还得退彩礼的。
女人静了静,最后只得说:“要是真出了问题,你们也不要还了。”
“什么意思?妈没听懂。”
“他要不送这个礼,我还担心是多余的。”
说完,怕她还听不弄懂,也知道自己母亲是个口风极严的人。
就权当打个预防针,来了一剂猛药,“都这样了,我也不怕您笑话。
我跟他这么多年了,还想跟下去。”
邹母不说话了,因为她在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同时也不问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到底如何了。因为她知道女儿长大了,很多东西过犹不及,物极必反。
下到一楼,邹父偷偷问,“怎么样了?”
邹母没好气道:“你自己生的女儿是什么样的不知道吗?”
邹父就嘀咕,“你以前不都说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吗?”
邹母都被气笑了,“小义爱吃鱼和火锅,今晚做羊肉火锅吧,你去外边挖几根冬笋。”
闻言,邹父看了看外边的雪,但还是默不作声,拿着锄头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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