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了?”杨碗花以为听错了,“那可是整整八万!这就捐了?”
捐了!
那还不如给林家呢!林家哪怕扣一半,还有一半其实是给了自家儿子的。这现在呢?儿子没得着,整个的鸡飞蛋打!
八万块钱,她能在县城买两三个院子,只放在那里年年都有收益。哪怕有自己一个,也不至于跟金保国吵架就怕人家撵人,因此除了金家她无处可去。
而现在,这八万就这么没了。
“不行!”捐什么捐呀,“我不答应!”她一把推开挡路的金保国,“我找林家去,这钱我得要回来。”
要回来?怎么要?
金保国补充了一句,“刚才没看见来了一辆车两个人吗?那是镇上的会计跟出纳,钱已经捐出去了……人家带走入账了。”
杨碗花不可思议的很,睁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她去找林雨桐不是这个意思!
那可是八万呀!她从来没见过那么多钱。她敢保证,整个村的人现阶段都没人见过那么多钱。
现在没有了!
于是,杨碗花病倒了,躺在床上一声声的‘哎哟哎哟’的呻|吟。
之前听杨碗花吹她的大方的那些人在背后都笑话呢,说是杨碗花是算准了邻家不要那钱,才假大方的。却不料找个儿媳妇分明就是个冤家,给她来了这么一下。
这些笑话杨碗花没心管了,她这次真不是装病,是心疼的浑身都没劲儿了。躺下的第一天,她还愿意跟老太太说说话,比如抱怨一下邻家养的败家闺女。
谁知道老太太的理论向来跟她不在一个点上,人家是这么想这件事的,“这钱从来没有白花的,这钱林家没接,可也是因为桐桐才花了的。这钱花出去了,将来说不定就会用另外的法子回报到桐桐身上……”比如考虑提拔的时候,能占点优势。这种光明正大花钱的机会可不多,这么一算,亏了吗?不亏!只得从更长远的时候来看。这个契机不好找,刚好碰上了,这进一步可就不一样了呀。老太太心里的算盘噼里啪啦的这么一扒拉,觉得划算,因而是真不急。她还好心的希望杨碗花能接受这一套理论,然而杨碗花更生气了,现在一个小小的领导就把自己收拾成这样了,这要是还往上升,那自己在人家眼里算个啥?挤兑的自己在家里还有没有办法立足?
心病更重了,重了的结果就是躺在那里起不来。
给老太太也不做饭了,老太太也不勉强,觉得现在走出去可荣耀了,拄着拐杖,从街这头到街那头,想吃啥就下馆子吃去,饿不着她。以前是叫到家里,那是出去了人家讲究。现在不用了,她还怪喜欢这种恭维的,竟然觉得这样也甚好。
金保国在厂里吃也行,反正专门雇着人做饭呢,工人都是本村的人,一起吹牛打屁的还热闹呢。尤其是现在好歹算一优秀的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去了镇上人家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他也觉得这有些钱花的是真值。捐出去那么多……大不了抓紧时间都干点,把这点再给挣回来。
还愿意早晚问她一次的也就剩下大儿子了,可一看见大儿子就更生气了,儿媳妇敢欺负婆婆,说到底是儿子的问题。
是儿子没囊没气的,被人家给拿捏住了。
“妈给你跪下行不行,这林家的姑娘实在是不成,她要进了门,就得逼死妈呀!你要是个孝子……就别娶这个姑娘……”说着,正要下床。
四爷一把把人给扶住了,特严肃的道,“不行啊!我被人给拿住短处了,照片都拍出来了,要是闹到单位,可就出大事了……”
杨碗花一下子给愣住了,竟然不能从儿子的脸上判别真假。
等人出去了,她反应过来了,这话就是意有所指呀!她的脸上顿时精彩极了,黑了白白了黑的,只觉得一口气上也上不得,下也下不去。躺平吧,偏偏那口气就梗在了胸口,喘口气都难。
可人家儿子很孝顺呀,出去了一圈又回来了,带回来一瓶中成药——逍遥丸。
“按时服用这个,连吃三天,就心平气和了。”四爷现在也能做半个大夫了,反正给他个卫生所,人家是能玩的转的那种。
所以,给杨碗花开的药还是准的。
药是好药,当天吃了,晚上就不觉得憋气了,于是第二天人家重新出山了。逢人就说,“这一下子捐了八万,家里真掏空了。这给他们结婚,就是咋简单咋来……你们说,我这下面还紧跟着一个嗣明呢,这么些钱别说娶两媳妇,就是四个媳妇都娶回来了……不是我心小,实在是这笔钱数目太大了……”
卢淑琴就在门口剪她家门口那月季了,知道这话是说给她听的,当时啥话也没说,赶上周五的时候,她主动跟四爷提了,“明儿去省城吧,去看看房子。首付家里来出,写你俩的名字……”
四爷能要吗?
但卢淑琴这会子特别强势,“不成,必须是你俩的名字。咱们不贷款,只分期就行。我们算了一下,最多三年就能分期还完。”
四爷能不知道这是啥意思吗?城里的房子不用金家买,一分钱都不出,就说将来做婆婆的好意思去城里跟儿子住吗?
咋办呢?
这俩女人呢,一个是咋咋呼呼的啥也没干成,一个是啥也不说,但拿定主意死活不改的。
杨碗花是往回缩,就怕林家占便宜。林家是要使劲花,就怕自己不占林家的便宜。
成!叫桐桐跟杨碗花一个屋檐底下,那是难为杨碗花,他还真担心一块住不了三年,杨碗花先疯了。
到底是原身的亲妈,不能太过分,分开好!彻底的分开最好!
这要去买房了,林雨桐想起来了,还没跟桥桥说这个事呢。桥桥现在是抓住一切能抓住钱的机会,自从过完年去了省城,到现在都没回来。暑假都没回来,因为一拨补习班借着一拨补习班,钱赚的别的都不咋要紧的感觉。
然后自然而言家里这些事没跟他细说过。
晚上都睡下了,十点半多了,估摸着他回宿舍了,林雨桐才把电话打过去了,把事情简单的跟他说了一声。
话很简单,就是打算要结婚了,对象是谁谁谁,然后完毕。
桥桥是没反应过来,金嗣业?谁呀?!
挂了电话反应过来了,他差点把洗脚盆给踢翻了,对着这个二手的破手机手忙脚乱的把电话再给拨回去,“姐,这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没人给你玩笑,有段日子了,家里这不是忙这个忙那个,忙的忘了跟你说了嘛。”林雨桐又补充了一句,“那什么……别担心,妈挺好的,她很赞成。明儿过去看房子,钱咱们家拿,她还主张写男方的名字……”
这更玄幻了好吗?
别急!姐,结婚的事咱不急,这事得缓缓。我跟你说接,我要不答应,这个婚也结不成。
林雨桐:“……”他倒成了拦路虎了。
林雨桥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到底是哪里不对,还真一时想不起来。
宿舍的同学就笑他,“哪有拦着姐姐结婚的?”
你们不懂!我们家的事有点复杂。
林雨桥躺在床上,一晚上半梦半醒的,也不知道到底是心慌什么。可能觉得上面有姐姐撑着,他自己比较轻松。就像是姐姐在家,他在外面从来不会担心家里。突然这么一说嫁人,哪哪都不对。
梦到半夜,整个人醒过来了,鼻子突然一酸,也不知道到底在酸什么。
他尽量调整自己,一大早就跟学生家长联系,改一下上课时间,今儿肯定顾不上了。结果才吃了早饭,电话就响了,车已经到学校的大门口了,要是有空,一块去转转。
他急匆匆的朝大门的方向跑去,远远的看见校门口笔挺的站着个人,他突然知道那点别扭从哪里来了。当初带着妈妈来省城,租的房子……当是交钥匙的那个人,姐姐说是她同学的哥哥,这只怕是错了的。
那个房子不是姐姐找关系租的,而是眼前这个人给帮的忙。
可姐姐就在眼皮底下,两人什么时候联系上的,且发展成恋人关系的,又完全想不出来。这两人的地下工作做的真不错。
四爷被挑剔的看着,他过去拦了这个小伙子的肩膀,“走吧,叔婶都在车上坐着呢,你跟你姐坐后排。”不由分说给塞到了车上。
林雨桥先往妈妈脸上看,见她精神好,面色红润,还饶有兴致的看路边,指着一个新开的店,“啥时候新开的。这省城就是不一样,几个月不来就变个样,真要是隔上两年……再来未必认识了。”
林雨桥扫了一眼,“哦!有些店都是毕了业的学长学姐合伙开的……”
“工作不好找吗?”林雨桐就问道。
“也不是。”林雨桥摇头,“就是各有各的想法吧。”
林雨桐就说,“其实,我不建议你再外面代课,挣钱是能挣一些,但太耽搁时间了。你都大四了,要么准备找工作,找实习单位。要么就是准备考研。家里现在不缺你念书的钱。你学统计的,这个以后还是很好找工作的……”
四爷就问:“或是也是想考公,你学的统计,这个一般专业性比较强,但也清贫,不过是稳定,相当稳定。”
林雨桥就再次看妈妈的脸色,“妈,您觉得我该朝哪个方向发展?”
啊?
卢淑琴摆摆手,“别问我了,我辖指挥,害的你姐一天到晚焦头烂额的。事没少干,钱没多拿……稳定是稳定,也穷的真稳定。你看吧……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现在先给你姐买房,我跟你爸还年轻,再干几年,给你把房子也攒出来了。你没啥负担,想怎么着怎么着……真别担心我……”
林雨桥就试探着道,“那我不急着毕业,先考研,再考博,争取留校,您看行吗?”
这算是收入可以,社会地位可以,而且也相对稳定的一条路子。
卢淑琴一愣,其实还是顾虑到她的感受了吧。
她才要说话,林有志拍了拍她的手,“他这么想的,那就是好好的寻思过了。才说不管呢,那就别管,由着他折腾。”
林雨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才扭脸看他姐,低声问说,“姐,您跟我交个底,跟……”他用下巴朝前点了点充当司机的四爷,“啥时候谈的?别跟我说回去之后才谈的。你们是不是早好上了,上大学之前就好上了……那时候他在部队……”
你怎么会这么想?
林雨桥呵呵一笑,“您别告诉我当初咱们租房子……那人是您同学的哥哥?”
林雨桐:“……”这样啊!
虽然没人具体的问过,但好像两人要把这个过往编严实,编的严丝合缝也不大容易。因为时间线确实难有重合的地方。
林雨桐憋了半分钟之后,憋出了两个字:“……网恋!”
网上认识的,随便聊聊,然后聊的很投机,就奔现了。奔现之后谁知道是颇有渊源的人,就是这么回事。
林雨桥:“……”这话你叫我怎么信?
四爷:“……”还能想出更有创意的恋爱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