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待花开(55)
看什么?
林雨桐面无表情, 谁也没看。
但显然,王杰气的不轻。王杰把一份题卖了多少份,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里面还有多少是他作保一定能录入清北班的, 也只有他能说清楚。
可能真觉得一个班里加上十几个二十几个问题不大。别逗了好吗?没考上清北的, 是因为高中三年没努力吗?每个人擅长的都不同。有些人在学习上比别人更有灵性, 这得承认。
而且,她只承诺过清北线,从不要求一定非得去上清北。这是两码事!
每个孩子都得有自己的志向, 这才是教育的意义。
但在这之前, 是不是先得这些孩子一个公平的机会?临时换考卷,为的就是这个。
老师都得考试的,老周叫桐桐, “题也不是命的, 你不考试干嘛去?考去!”
做戏呢!不叫王杰记恨林雨桐。
王杰果然愣了一下,等都往出走的时候还走到林雨桐身边, 低声问:“校长这是买的哪里的卷子?你提前知道吗?”
“不知道!”林雨桐没辜负老周的好意, 干脆表示不清楚,“怕是为了选竞赛的苗子吧。”
王杰就不好言语了。
林雨桐自己出的题自己答, 题量不小, 花了四十来分钟答完了。
王杰觉得这不好,但是老师们觉得这份题更好,这基本就把学生给分好层了。就像是后面的竞赛难度, 答不了的,你就是把类型题讲三遍, 再叫他们答,还是答不了。
这不是一码事!
老师抽空阅卷,分班开会的时候, 王副校长是这么说的:“……竞赛和清北不矛盾。清北班就是竞赛班,竞赛班就是清北班。咱们最早录取的清北班人数是三十,这三十人不动,但三十人的班是不是太小了。咱们可以把单科特别优秀,但总成绩不算拔尖的学生集合到这个班里来,作为竞赛梯队。每个班不能过五十六个人,也就是还能选出二十六个苗子来。小林呀,我调来之前就听过你,你把七十个艺考生都送入了大学,其中不乏清北生,不乏双一流大学……如今五十六个好苗子,我相信也差不了……这要是有五十六个上了清北线的,三年以后,省重点不给咱们都不行……”
王杰确实是有些能力的!瞧瞧,转眼就有了措辞。
这话有道理没?肯定是有道理的!
单科特别擅长的,这就是人才。选拔上来给你教,是信任你的能力。是对学生负责,也是对人家家长负责。往大了说,为国家陪养人家,你义不容辞。
至于这里面是不是有关系户,这倒不是他说了算的。如果真成绩优异了,就算是关系户,那又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家长着急走错了一步而已。
校长看林雨桐:“小林,你怎么说?”
“我可以的!”林雨桐点头,但又补充道,“我就是顾虑王校长的时间。这三十个人的班级,和五十六个人的班级,管理工作需要的时间不一样。真给您一个这样的班,今儿找这个家长谈话,明儿找那个家长谈话,您还有学校的工作要管呢。有时候去开会,顾着这头顾不了那头,怎么办?这班一大,我除了学生的学习什么也兼顾不了。”
意思是问王校长:你要觉得你行,就你上。别到时候一忙又推给我。要是觉得不行,兼顾不了副校长的工作,那你就退一步吧,这个辅导员你别干了了。
你抢这个辅导员能干啥呢?将来成绩好就是你的功劳了?说出去有面子?可谁都知道你又不代课。
别折腾糊弄了个面上光,那边副校长的活儿也被人给分摊了。这两个你选一样。
校长的眼里就有了笑意,觉得小林特别有趣。自己和老周护着她,她那边对着王校长退了一步,晃了一枪立马就将了对方一军。
老王为啥抢这个班主任辅导员呢?因为高级教师这个职称的。
如今全校高级职称除了自己和老周,剩下的也不过是四五个人。老周那是一直活跃在省奥赛队,他是业务能力取胜的。老王一直没走教学岗,他这个职称拿起来特别困难。
如今,实在是没法子了,想借着小林的东风,自己朝前上一格。可这个人太贪心了,想要钱,又想要职称,还想把着领导的权利不放。
小林这么一逼,老王抓瞎了。要是不做辅导员,他想评职称,光是没在教学岗这一条,就能把他卡死。可要做领导放了手里的权,到了民主测评这一关,他照样要完蛋,大家可不一定给他这个面子。才来两年的外来户来抢职称的名额?别闹了,副高的职称上,等着的老教师都排队呢。就是在座的其他副校长,主任和副主任,各个学年的组长和学科带头人,这里面一大半都没有正高的职称。
所以,小林这么一说,马上就有人响应。
“小林这个顾虑是对的!”
“是!这个班是头一届,咱们得打好第一炮,各方面都要考虑周到。”
……
然后王杰发现这事真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他笑着点头,“我也是这么考虑的,辅导员的事,还是另外找个人……”
猜你也会这么选!
试想一下,这次选进清北班的学生里,找他走后门的都能选上吗?他不能保证。那你收了人家的钱,却没把人家孩子安排进去,偏你还是这个班的辅导员。你说你要是学生家长,你会怎么样?他要是暂时不想退人家的钱,还没法安排人家的孩子,他最好就是别当辅导员,如此,在面对家长的时候才好往下推脱。家里就算不乐意,可他还是副校长,怕闹掰了给孩子穿小鞋,因此,他必然会放弃一头,好好的当他的领导去。如此,学生家长怕是暂时也不敢言语。
林雨桐听说王杰暑期给儿子交首付买房了,钱已经用了。他退不了的,唯一指望的就是这三年赶紧把这钱给攒出来,赶在人家孩子毕业的时候给人家退了。
他退了一步,校长就点头,看林雨桐,“小林,你找个跟你搭伙的。”
“原来定的是张主任,张主任现在给带强基五班了。那就董主任吧,麻烦董主任辛苦辛苦!”
董主任就是教务处的主任,林雨桐上学的时候被逮住过,当老师第一天报名找的还是董主任。董主任跟校长和老周的关系特别铁。但董主任的职称也卡在了副高上了,原因嘛,跟王杰相似。他在行政岗上的时间太长。
提了董主任,林雨桐又提议,“咱们是第一年清北班,往后还会有。所以,咱们得有教师梯队……”
明白了,年轻的老师在这边兼任副班主任,不需要代课,就是琐事帮着处理,这其实是解放了老董。省的他两头想兼顾缺兼顾不上。
王杰气的手攥着杯子指节都泛白了,自己当辅导员就兼顾不了这个兼顾不了那个的,换个人就立马提出解决方案,这要不是针对自己就见鬼了。
果然,这个一中是庙小妖风大,抱团排外的很呀!
反正不管他怎么不满,事情就这么定下来了。大家觉得,这小林真不愧是老周的学生,这做事的风格和‘不要脸’的劲儿,跟老周如出一辙。
对这样的评价,老周是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且得意着呢。
私下还说林雨桐:“不要只埋头做教书匠,人得学会往前冲。”
好的!记住了。
于是,按照王校长的提议,这个班里还集中了一小半偏科的学生。其中有一个叫崔浩的,总成绩一塌糊涂,但是英语满分。这次的英语卷子林雨桐特意要过去看了,词汇量非常大,就是原本录入清北班的,也有一半不是满分。但这个孩子是!
林雨桐以为他有在国外生活的经历,特意看了这个孩子的档案。他的家庭很特别,没有爸爸,只有一个妈妈。她妈妈是做生意的,什么洗浴中心,ktv会所,全是这样的生意。
往班里一坐,自己缩在角落了,往桌子上一趴,连衣帽上的帽子往脑袋上一扣,酷的冒泡。第一天上课,就被其他几科的老师给告状,说是这小子不听课,老师连他的正脸都没瞧清楚。
行吧!学习归林雨桐管,那就叫出来聊聊吧,想怎么着呀?
一出来,林雨桐打眼一看,就问说,“你晚上干嘛呢?没睡呀?”眼圈都是黑的,这是长期熬夜造成的,“是暑期的作息没调整过来,还是怎么着了?”
“暑期的作息没调整过来。”他是这么说的。
哦!那行!就当是你的作息没调整过来。
林雨桐换个话题,“你的英语词汇量比同龄人都大,应该已经过了英语四级词汇量的要求。是专门找老师单独辅导过?还是?”
“自学的!有一些东西我很感兴趣,然后得找一些资料。资料全外文的,我看不懂,就得查字典,然后就记住了。”
林雨桐挑眉,见他有些不耐烦,也就不问了,“其他老师跟我反映,你上课不听课。”
“看考试吧!考试过了就行。”
有理!
林雨桐不强求,“那你去吧,我暂时叫其他老师对你视而不见。但月考我要见成绩!”
谢谢老师!
周考的时候,这小子每科都不错,都在班里的平均水平上。林雨桐还说这小子是怪胎,其他任课老师也就不管这小子了。
这么一班学生,什么奇奇怪怪的习惯都有。她得了解学生,学生也得慢慢了解她,这都需要一个过程。
在办公室里,给每个学生建学习情况统计档,手机叮咚一响。早前一直是静音,一般不敢妨碍工作。但是孩子上幼儿园了,怕老师有事咱不能随时接收,那就不能静音了。这会子果然,老师发东西了。
点开一看,老师在上课,林砚坐在地上,趴在他哥腿上,闭着眼睛睡的呼呼的。林墨的手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坐的端端正正的听老师讲课。别管儿歌声多响亮,林砚都睡的特别香甜。
林雨桐:“……”我该给老师回复个啥呢?
顺手打字:老师辛苦了!今晚一定叫他早早睡。
其实孩子睡的挺早的,但他上课要睡觉你怎么办?
老师回复了:没关系,孩子不习惯。我想抱孩子去床上睡觉,但是林墨不让动。
林墨是不放心,怕老师把弟弟带跑吧。
林雨桐发了一句:没事,叫他就那么睡吧。
然后几乎天天的,都能收到老师发来的照片。午睡的时候各自的床位得抽签,结果林砚睡下的时候好好的,老师一走他自己就起来,拎着杯子和枕头找到他哥,跟他哥挤在一个小床上都行。吃饭的时候要跟他哥面对面坐,一样的三明治,要咬一口他哥的,再给哥哥吃一口他的,这才心满意足的吃饭去了。活动课正玩的好呢,林墨去上厕所去了,林砚抬眼找了一圈不见哥哥,咧着嘴眼泪哗就下来了,嚎着要哥哥。在户外操场活动,林砚在滑梯里没滑下来,林墨就一直盯着滑梯口,非得看见林砚出来,才从滑梯口离开去重新排队。
真的,不上幼儿园,她都没发现这双胞胎的粘性这么大。
回家的时候,她就告诉孩子,“学校很安全,完全没有问题,不用老担心找不到。”
但是好像并没有作用。
四爷说她是瞎担心,“这是换了环境,没有熟悉的人才知道的。过上一段时间就好了。”
但愿吧!
孩子睡了,林雨桐还得工作一会子。尤其是竞赛题,她得翻译的。这会子打开电脑,打算干一会子就睡。结果不到十一点,突然楼上有什么东西扔下来了,自家在一楼,那东西砸下来弹起来正好砸在自家窗户上,幸好安装着安全护栏,没直接撞上玻璃,可这也够可怕的。这要是谁半夜回来或是出门,一个不防备砸到脑袋上怎么办?
把人吓的都往出走,看看到底是谁家的。
楼上好几户都亮了灯,也有开合门的声响。
对门那户的男人就朝楼上喊:“我报警了!咋这么没有公德心呢!”
扔出来的是个台灯,外壳是金属材质的,重倒是不重,但就是响声超大。
行了!有人处理了,她也就不管了,拉了四爷回家,叫林爸和林妈去睡去,“没事,叫他们闹吧。”
林妈就道:“程颢回来了,今儿我见了。这一回来两口子就吵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