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妈听了,赶紧去灶房里拿来李父早上掰回来的柏枝叶,用烟杆火点着了,对王莹说:“你也来漂漂,这样才会干干净净的,百邪不沾身!”
王莹知道这是农村的一种习俗,也不推辞,就跟在李伤后面,从青烟袅袅的柏枝叶上,左跨三次,右跨三次,走了几个来回。
走完过场后,李伤说:“我身上太痒了!不行,我先回去换一下衣裳!”
三孃瞪了他一眼:“不行!先剪头,然后在外面换衣裳,换好了,才可以进屋里。”
李伤嘀咕道:“啥破规矩啊?早就该破了!”
三孃没听清,生气的问他:“你说哪样?”
李伤忙说:“我说,这都是应该的。”
三孃这才消了气,不再找他的麻烦。
三婶的手艺还是蛮好的,不消一会,就给李伤剃了个光头,用手摸摸,对三孃说:“表嫂,你来摸摸,李伤的脑壳就像是个鸡蛋壳一样,很溜滑的。”
三孃也摸了摸,说:“真的诶!摸着感觉很好。”
李伤哭笑不得。
王莹看着看着,忽然笑了起来,对李妈说:“大妈,哦,不!老祖!我……”
二婶立刻打断了她的话,叫了起来:“有你这样叫的吗?你是李伤的媳妇,他妈就是你的老婆婆,你不是该叫妈呢吗?叫啥子老祖?”
三孃突然不乐意了,扭头就进了屋里,蓉昭也跟着进去了。
三婶忍不住笑了:“你这个老半盘子,今天终于说了一句人话了!”
“半盘子”也是当地的方言,意思是说那人话多,而且很不上路。
二婶也不恼火,笑着说:“你才是老半盘子,半盘得要死!”
王莹红着脸,忍了好久,还是忍不住,就笑着说:“在来的路上,李伤还一直逼着我来到家里,喊他们两个老人,喊爹喊妈呢!”
李伤的老脸立刻红透了,就像是一只煮熟了的螃蟹壳似的。
李妈嘿嘿一笑:“别理他!你想叫啥叫啥,不叫也行!就你啊我的,也挺好!”
王莹低眉顺眼的说:“那哪能呢?你是长辈,不叫不像话!”
二婶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妇人,听到王莹这样说,就说:“依我看啊,干脆就叫妈好了,反正迟早都要改口的!你三婶,你说是不是啊?”
三婶附和说:“是啊!赶紧叫!”
王莹闹了个大红脸,迟疑着,迟迟叫不出口。
李伤见她难堪,就出来帮他解围说:“你们就不要难为她了!她有姑爷了,那个人不是我!”
说到最后,李伤的声音竟然有些嘶哑了。
他突然想到了方不凡,想到他那一跪,李伤心里就堵的慌。
老妯娌三个都惊呆了。这是啥情况啊?
王莹听到李伤这样说,也呆了呆,脱口而出:“妈,李伤不要我了!”
她是朝着李妈说的。说完这句话,王莹的眼睛红了,眼里突然蓄满了泪水。
“我不是嫁不出去!我只是不想嫁给别人!”
王莹痴痴的想着,泪水如断线的珠子一样,扑簌簌的滚落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