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喜欢他,我跟秦董说说,有机会让你去见见本人。”
唐其琛说得大度,语气绵远悠长,四两拨千斤的就把她的主题给换掉了。
温以宁听得确实有些沉迷,直到对上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眼,才记起自己的初衷。
这么一转场,气氛自然就松了。
她低了低头,自顾自的笑了笑。
再抬起时,心意是真诚的:“唐其琛,你还是爱惜自己的身体吧。
每回你生病,你身边的人都很着急。
柯礼跟你日夜不分,忙完工作还得照顾你,他上回跟我吃饭,还开玩笑的说了句,如果你不结婚,他也没法儿先结。”
就那个什么八字命理,柯礼说他和唐其琛八字相冲的言论。
这个利益追逐的社会,能留下来的,都是大浪淘沙。
柯礼对唐其琛是真诚且臣服的。
这个世界,唯有忠心最难收买。
“毕竟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对它负点责。
活着,比什么都好。”
温以宁看着他,目光沉下去,有那么一刹,唐其琛觉得她神情是缥缈而带着隐忍的痛色的。
他默了默,然后点头,“好,我答应你。”
温以宁轻呼一口气,看了看时间说:“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吃药。
这些过期的,我就帮你拎出去丢掉了。”
唐其琛跟着起身,“我送你。”
“你休息吧。”
温以宁直接拒绝。
唐其琛坚持道:“那你开我的车回去,明天帮我开去公司就行。”
“我打车。”
温以宁说完就开门离开。
自这一晚之后,两人的关系似乎还是那样,淡淡的,集团里,一个楼层碰见也只互相点个头。
当然,这种碰面的次数也是少之又少。
听陈飒说,好像是国外的生产线出现了技术问题。
唐其琛顺着这条行程线,又去了一趟南美,地球绕了大半圈回来,又是半个月后。
陈飒偶尔也跟她聊聊工作之外的事,那天提了一句:“耀总没再送花儿了?”
“嗯。”
温以宁平静道。
陈飒弯了弯嘴,也不知是安慰还是讽刺。
她说:“他们唐家的男人,情路都不顺。
这是遗传的么?
一个混迹国外,发家史也算吃尽了苦头,另一个就更不用说了,都快薄如蝉翼了,还在这飘飘荡荡。”
陈飒跟唐其琛太熟,没那么多恭维。
秘书送来了一叠报账单,她边签边说:“你为什么拒绝了唐耀?”
温以宁诚实道:“因为不喜欢。”
这是真心话。
唐耀做人面面俱到,从最初认识到现在,言行举止也是没得挑。
他被唐其琛打了的那一次,温以宁其实看得一清二楚。
一拳头下去手劲儿再重,也不至于那么大阵仗的倒地不起。
唐耀抓着唐其琛的手不松,力道是他自己使出来的。
这场戏演给谁看已经不重要了,或许有手足相争,或许有利益牵扯,她惊异的,只是唐其琛从头至尾,都没有多余的解释和争论。
陈飒签完了,拧上笔帽,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问:“你下午是不是要回家?”
这也是温以宁来找她的正事儿,“啊。
对。
我买了高铁票,想跟你请个假,提早一小时下班。”
陈飒答应,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拎了个锦盒出来,里面装的是人参。
推到她面前说:“这东西我留着也没用,拿回去给你父母吧。
你几点的高铁票?”
“五点半。”
“我让司机送你。”
因为是周末,这条线客源一直很满,高铁票便更显紧张了。
温以宁的座位靠窗,是三座那一排最里面的位置。
这节车厢估计是被旅游团给包了,人挤人的,行李还特别多。
她在走道上堵了半天,才磕磕挤挤的找到座位。
这趟回去也没的,就是江连雪周六过生日。
她嘴上常常豪迈潇洒,其实心眼儿小,通俗点说就是作。
温以宁懒得听她日后的冷嘲热讽,早早在网上买了礼物,估计明天正好能到。
车厢里人声嘈杂。
这一车旅游团估计又都是亲朋好友,反正就没消停过。
又笑又叫的,她旁边的大叔已经把辣条给拆开吃了。
温以宁不是太喜欢这个味儿,敛敛眉,低头玩起了手机。
一盘消消乐的时间,她抬头活动了一下脖颈。
头就这么一摇一扭的工夫,余光瞥见右边的旅客——
温以宁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她猛地转过头,隔着中间那位吃辣条的大叔,靠走道的座位上,唐其琛跟从天而降似的,端端正正地坐在那儿了。
温以宁上唇碰下唇,那声“唐总”还来不及叫出口。
唐其琛忽然对那位大叔说:“您好,我能跟您换个座位吗?”
半根辣条还叼在嘴角,大叔一脸不耐烦,显然不是很想换。
唐其琛把票伸过来,客气从容道:“我的是商务座,就在前面的车厢。
师傅,帮个忙,我这正追人呢。”
他说这话时,目光缓缓移到温以宁脸上,视线一碰,唐其琛就温柔地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