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给惊喜一样。
在老江已经预感到不妙的情况下,随着眼前土地公运转香火法术,两道虚幻的魂魄,也出现在江夏身前。
一男一女。
男的穿一身小富家翁的长衫,女的穿着麻布长裙。
两人都两鬓斑白,看着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虽已成魂魄。
但还保留着那富家农人特有的淳朴与紧张。
他们被唤出来一瞬,那女子就注意到了江夏,她那慈祥的脸上露出一抹激动,紧紧的抓着丈夫的手,朝着眼前有些不知所措的老江呼唤了一声。
“梓恒,是你吗?孩儿,是你吗?”
“这...”
江夏这会心里翻江倒海。
一向冷静的心智,也遭受强烈冲击。
心说这施睿和淮安公,还真是有本事,竟然在这星谷之地,找到了江书生于多年前病死的父母生魂。
之前土地公就说过这事。
那时被老江推脱掉,但现在看来,这命数之事,当真是奇妙的很。
有些事情,你就是躲不开的。
“孩子他娘,莫哭莫哭。”
相比激动的江母,江父的反应要好一些,虽然也是很激动,但他一边满脸笑意的打量着眼前江夏的修士打扮,对身边妻子安抚道:
“你看咱家孩儿,如今也是修士了,像模像样的,也是一生无忧的仙人,这可比那少年时,一心死读书想要做官好太多。
我就说了,咱家梓恒天生有福,你我还能与咱家孩儿相见,已是老天爷恩惠,莫要哭了。”
江夏听闻此言,心中顿时五味杂陈。
虽然不知道施睿和淮安公是怎么找到他们的。
但能出现在星谷这个地方,代表着江父江母死后这几年,肯定过的绝对算不上好。
他虽不是江梓恒本人。
但眼下这情况...
“爹,娘,是孩儿不孝,孩儿无能,让二老受苦了。”
在傻妖怪刘慧诧异的注视中,一向刚强的老板,这会撩起衣袍,如真正传统的书生修士,向前双膝跪倒,以头触地。
他说:
“今日相见,才算圆了孩儿心中苦楚,爹娘也莫要再担心,孩儿如今也是做出了一番事业,也为江家寻得一位好媳妇...
刘慧,去把如月接来,给我家父母好生看看。”
“哦。”
傻妖怪这会不敢耽搁。
急忙转身走出几步,摸出传讯石,就给如月唧唧哇啦的说了一段,不多时,随着藏陀山神的地脉搬运,如月和顾淼也出现在此处。
如月有些紧张。
这会还专门换了身更得体端庄的长裙,又在顾淼的催促下,走到江夏身边,由老板将她介绍给江父江母。
如月那出挑的相貌,以及装出的温柔贤良,让她一出面,就立刻引得二老赞赏不已,也为自家傻儿子能有如此福运而欣喜。
趁着二老和如月说话的时间,江夏点燃一根香烟,走到施睿身边。
他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三王子,心中并未有什么责备,或者嫌弃他和淮安公多管闲事,或许是命数如此。
老江眺望着视线尽头,在天火坠落中被点燃的星谷大地,在那火光中,还依稀能看到百丈山神们在四处追索屠杀。
这一瞬,他有种感觉。
就像是当初鸦先生离开时,告诉他的那样,人都有命数,外人不可干涉,这一行来星谷,虽说是应了崔城隍的请求,是处理手尾。
但或许,也是命中指引。
若他不来这里,不引发今日之事,江父江母的下场...
“随行的山神用神力洗刷了你父母身上的魔气,但和之前的蔡城隍一样。”
施睿叹了口气。
伸手在江夏肩膀上拍了拍,以师兄应有的姿态,对师弟说:
“多和二老聊一聊吧,他们的时间不多了,淮安公说,魔气虽祛除,但魂魄灵基已损,怕是入不得轮回。
今日一别,就是永别了。
心中有话,万万不可藏着,就趁今日这老天垂怜,都与二老说一说,莫要留下遗憾,以后影响心境。”
“嗯。”
江夏沉默的点了点头,又回头看了一眼,江母一脸慈祥的飘在如月身边,和面色绯红的秘书小姐说着话。
而江父则镀着四方步,以魂魄特有的虚幻,往江夏这边走来。
“我就不打扰了。”
施睿对江夏说了句,又回头对江父点了点头,然后收起自己的战甲,往外围走了走。
“孩儿,我与你娘离去这几年,你可过得好?”
江父笑眯眯的问了句。
看得出来,他神态很欣喜,丝毫没有要烟消云散时的苦楚,这魂魄平和的不可思议。
哪怕遭受了邪修虐待多年,但这会眼见孩儿在前,竟没有一丝一毫的怨气散发出来,更没有化作厉鬼的征兆。
显然,在他夫妻眼中,抓住最后一点时间,和孩子说说话,要比复仇什么的重要多了。
“不瞒你说,父亲。”
江夏丢掉烟头,回身温和的对江父说:
“孩儿这几年,过的可是惨得很,若父亲想听,孩儿就为你说一说。”
“嗯,说吧说吧。”
江父哈哈一笑,与江夏站在这处山崖边,远眺前方,他说:
“我与你娘这几年的日子没什么好说的,被那些坏人捉来,又被染了污物,整日混混沌沌的,幸的我家孩儿前来相救。
说吧。
让为父听一听,我家孩儿这几年的故事。”
“唉,爹娘逝去后,孩儿有段时间魔怔了,就以为是身染恶鬼,才闹得咱家厄运连连,便脑子一热,把爹娘留下的家产,送给了镇外庙中的坏和尚...”
江夏便开始由着记忆,将过去的事,一桩一桩的说给江父听。
没有任何隐瞒。
那些落魄,那些危机,那些蠢笨,那些无能与废物。
他将江书生的经历,当做自己的经历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