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了顿,聂抗提醒道:“既然你已完婚,那就尽快给为父生个孙子,等以后为父辞官回乡,也好含饴弄孙。”
“孩儿明白。”聂嗣轻轻一笑,他也有些期待自己未来的孩子。
不日,聂嗣携新妇回归范府。随后的几日,聂嗣将雒阳好友拜访一遍,然后上书朝廷,以祭祖为由返乡。赵无伤和邓亥欣然同意,准他返乡。甚至,何时回雒阳也没有提。那意思很明显,最好这辈子都别回雒阳。
后聂抗暗中发力,大司徒正式任命聂嗣为栎阳县令。
一个十九岁的县令,国朝史上最年轻的县令。
不日,聂嗣带着任命文书,携妻子上官滢踏上返回栎阳路途。随行的有母亲聂祁氏,聂垣、聂桓、祁氏一门,范瓘,以及上官滢的妹妹瑶妲等人。
他并没有直接返回栎阳,而是绕道河东,看望了大父安邑侯之后方才返回栎阳。
酆朝嘉德六年三月,北地,弹汗山。
肃慎人起于弹汗山,以‘熊’为图腾。肃慎人的崛起历史就是一部北漠地狱史。他们从栖息在弹汗山的小部落壮大成带甲五十万,民众近两百万的庞大族群,靠的就是永无止境的杀戮。他们屠戮草原其他部族,杀掉敌人的成年男子,留下小孩为奴隶,抢走女人作为战利品,不断扩充人口。
和白狄不同,肃慎人对部落的划分界限没有那么清晰。他们的最高首领名唤大祭主,既是肃慎的最高首领,同时也代表着肃慎的降世神明,有种的味道。
在大祭主之下,为左右贤王,左贤王是大祭主继承人,相当于酆朝的太子。右贤王是大祭主亲族所出,类似三公。在左右贤王之下便是各大骨侯,肃慎人只需要勇士,不需要文士,所以没有文官,骨侯是肃慎族内的勇士担任,统帅大军兵马。
现任大祭主名叫屠楼伏尸,屠楼是肃慎大祭主一脉的姓,代表至高无上之意。
弹汗山脚下大营,肃慎人迎来了酆朝商队。别看肃慎和酆朝在北疆打得不可开交,但实际上双方都允许商队互通。肃慎人需要酆朝的盐和油以及丝绸衣裳,生铁等物。酆朝人需要肃慎人的动物皮毛,草药,甚至是战马。
巨鹿王册封的肃慎校尉苟瑁,就这样穿过幽州,来到弹汗山脚下见到了大祭主屠楼伏尸。
屠戮伏尸已有五十余岁,是不折不扣的老祭主,肃慎在他的带领下称霸北疆,和酆朝打得有来有回。
“你说巨鹿王要和我们合作?”屠楼伏尸嗤笑,“你真以为我不知道巨鹿王的处境么,我们都打不过皇甫明,你们凭什么打赢他。”
俩人的对话通过专人翻译。
苟瑁道:“正是因为你我两家都打不赢皇甫明,所以我们才要合作。”
这个提议很新颖,屠楼伏尸身体微微探出,问道:“帮你们打赢皇甫明,我们能有什么好处?”
“幽、平二州,百万生民,皆归大祭主。”
轰!
帐内的左右贤王、各大骨侯,呼吸瞬间粗重起来,双目爆发摄人的野心。
酆朝是一只肥羊,这是所有肃慎人的共识。不提酆朝精美的丝绸和瓷器,单是他们庞大的人口,就足以让肃慎垂涎三尺。
“左贤王,你怎么看?”屠楼伏尸看向自己的儿子,三十岁左右的左贤王屠楼稚邪。
“大祭主。”他向着屠楼伏尸微微一礼,旋即看向苟瑁,“酆朝人,拿出你的诚意。”
苟瑁微微一笑,淡淡道:“我王会率先起兵攻打幽州,届时还望大祭主出兵,共击皇甫明。”
闻言,屠楼伏尸眯起眼眸,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
“来人,请使者坐。”
酆朝嘉德六年五月,豫州、梁国。
车马辚辚,向山而去。
一名壮汉跟着老马,一边鞭策老马前行,一边和身旁的矮小男子说话。
“兄长,那边的东西都已经送进山里。我检查过,五千把刀,一把不少。”矮小男子说。
壮汉名叫王崇赞,本是梁国衙吏,从前家中不说大富大贵,但也是小有资产。不过随着朝廷将豫州的税赋征到二十年以后,王崇赞正式宣布破产。
“永德,做得好,等乃公做了皇帝,封你个大将军。”王崇赞笑着说。
刘永德嘿嘿一笑,说道:“那不如让我当梁王,咱们这里以前不就有个梁王么。”
“也行。”
同样的事情,在谯国和彭城国接连出现。
朝廷收复荆州以后,并没有及时赈灾,荆州民众背井离乡逃亡他郡。与荆州毗邻的豫州成为首选之地,但豫州在嘉德五年遭受水旱双灾,本地百姓亦是苦不堪言,再加上朝廷的税赋,已到崩溃边缘。
随着朝廷又一轮的税赋剥夺,豫州百姓承受不住,纷纷逃入山中躲避。
他们像是干柴一样,等着一丝火星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