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巨大的蝗灾,自豫州而始,一路向西,呈现扇形扩散的蝗灾席卷荆州北部、司州南部、雍州全境、秦、梁二州部分地区。蝗灾的大部分力量都在荆、司、雍三州用尽,到了秦、梁二州,其实没有多大的危害。
庞痤的五万大军自义阳国而出,一路向东,进入汝南,驻扎在南顿,蓄势待发,准备一举将梁国叛贼王崇赞歼灭在此。可是突如其来的蝗灾却让庞痤陷入害怕之中,因为这一场蝗灾无疑会催生更多的流民出现。此消彼长,叛军的兵力怕是会急剧上升。
故,为避免深陷泥潭,庞痤决定避免消耗战,改成闪击战。蝗灾爆发的次日,他率领大军直击豫州大城陈县!
陈县曾是豫州州治所在,大城之地。此城三面环湖,唯有向西一面没有湖泊,那也是唯一的进城坦途。王崇赞自梁国起兵造反,第一目标就是打下陈县作为大本营。
陈县三面皆为水道,没有水的西面,南北最近距离接近半里。
庞痤勇猛,身先士卒率领麾下将士攻城,将王崇赞打得节节败退还手无望。
眼见挡不住庞痤,王崇赞修书一封送往谯国,请吕信出手相助。
他和吕信背后的金主都是沛王,互相之间自然有联系。更何况大家同为‘义军’,自然要互相帮忙。
谯国、谯县。
“老兄,这都火烧眉毛了,你怎么还有心思饮酒,方才将军在堂中苦思退敌之策,你好歹也帮老兄一把。”十几岁的青葱少年,一身抢来的酆军甲胄,掐着腰,无奈的看着门口的消瘦背影。
少年名叫王偃,幼而孤,身负勇武,为吕信看重,提拔为起义军将领。
“庞痤军攻势凶猛,王崇赞已经抵挡不住,准备后撤,你说我们到底应不应该去接他?”
王偃走过去,看着脸色苍白,下巴尖峭的男子。
“急什么。”那男子不慌不满,又饮一口。
“能不着急么,若是王崇赞被庞痤消灭,咱们也得倒霉,不是你告诉我,唇亡齿寒的道理么。无论如何,我都有守护谯国百姓的责任以及传达给友军的心意。我说老兄,你能不能看看我。”
“好好说话,什么狗屁的心意,责任,我快把刚喝下的酒吐出来了。”男子没好气的瞪他一眼,“我可没教你这么说话。”
王偃脸色郑重道:“我的心意,就是拯救豫州的父老乡亲!”
“王崇赞是你最珍重的人?”
“呃不是。”王偃有些尬,旋即道:“毕竟都是王氏,五百年前一家人。而且我听说王崇赞在梁国做的不错,收拢帮助很多的百姓,他一定是个好人。”
吨吨吨。
又喝一口,男子冷笑道:“屁的好人,你这笨蛋就一身武力还算可以,哪有什么好人坏人,是非黑白从来都没有界限分明。若是没有我,你早死了。”
“那你倒是告诉我怎么办,否则别喝酒了!”
王偃一把抢走男子酒壶。
男子颇为无奈,言道:“你这蠢货,把我教给你的都忘的干干净净了吗?”
顿了顿,他说道:“用战之,久则钝兵挫锐,攻城则力屈。久暴则军用不足。”
王偃眼珠子转了转,抚掌道:“拖!”
“聪明。”男子伸手抢过酒壶又喝起来。
错非王偃灵性十足,他断不会留在此地教导他。当然,王偃和他臭味相投,都喜欢饮酒也算是留下来的理由之一。
“不过久拖陈县不利,应当设疑兵,引庞痤深入,吕将军率军截杀,如此方能大破敌军!”
闻言,饮酒男子微微一笑,很满意王偃的灵性十足。
“老兄,你可真神了,三言两语道尽庞痤困境。”王偃笑嘻嘻的说着。
男子笑着摇摇头,“不是我神,这都是我与一个朋友切磋得来的罢了。”
“行了,你继续喝酒,我去和将军商议军情。”王偃抬脚大步离去。
须臾。
男子缓缓站起身,靠在门边,酒壶‘噹’的一声落地。他从袖口中取出一只折扇,打开,轻轻扇着风。上面一副搞笑的大头画像若隐若现。
“往昔往昔不可忆。”男子噗嗤一笑,看着西方,言道:“既然你不来,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过,怎么想你都不是安分的主,现在你在做什么呢?”
“我很期待重逢。”
风乍起,吹散他的长发,露出他苍白的脸颊,尖峭的下巴。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饮酒过度的症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