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紫苑大厅里左右下首坐着萧陈二夫人,她们正喝着太后赐的极品红茶,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正前方却坐着一位面相严肃的尚宫,面无表情地看着蒋云杰。
他吓了 一大跳,连忙收敛心神,眼睛更不敢乱看。
施过礼后,那尚宫才悠悠道:“抬起头来。”
蒋云杰才抬头与其平视,随即又低下头去,一副十分恭敬的样子。
尚宫在礼数上挑不出毛病,便微微颔首,见蒋云杰长得异常俊朗,心里对他产生好感。
两旁的屏风后各端坐着一群人,一边是太后,一边是老祖宗。
蒋云杰不敢张望,只敢盯着面前的地面,身子却在微微颤抖。
平生第一次进宫,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蒋云杰多年后回想起来,还仿佛是做了场梦一般。
只听太后用没有感情的语调道:“下跪者何人,出生于何地,祖上可曾出过贵人?”
这些全部是例常询问,像是履行公事一样,因此蒋云杰回答得滴水不漏。
这个过程在他进宫后,萧陈二夫人也对他操练过多次了,不得回答有误,否则连她们也倒霉。
等回答完毕,却听见汗水滴落在地面的声音。
突然一声难听嘶哑的嗓音响起:“年轻人,你很热吗?”
蒋云杰感觉屏风后,有一双眼睛紧紧盯着自己,眼光异常贪婪,不知在贪图自己什么。
老妇人突然笑道:“年轻真好啊,来人,绞一把毛巾,可怜见的,别累坏了孩子。”
立时走出一个宫女来,手里拿着银盆,然后出来第二个宫女,拿着银壶。
第三个宫女过来将毛巾浸入银盆里,轻轻绞了一把,递给蒋云杰。
蒋云杰手微微颤抖着接过毛巾,将额头冷汗擦去,却闻到毛巾上有名贵的异香味道。
这是只有大内才用得起的香料,就连豪门贵族都不许拥有的,每次位面商人也只进贡给红楼帝国皇室。
这种异香虽然没有安息香淡雅,可是味道极其独特,让所有闻过的人终身难忘。
说过奇怪,毛巾放回银盆里时,呈现出殷红色彩,犹似守宫砂的颜色。
太后的声音顿时显得和悦起来:“免礼,平身,来人赐坐。”
蒋云杰得到事先关照,因此只敢歪着身子坐,不敢整个身子全坐实了。
这是该有的礼数,下人不能与贵人平起平坐的。
更何况他仅是位低贱的戏子,所以太后对于他的谦恭也很满意。
蒋云杰看不到屏风后的人,只能看个绰约轮廓。
听着太后年轻的声音,只能凭借想像,猜想着太后的容貌该多出色。
慕容十里便开口道:“听说除了兰芳轩,还有梅韵阁也安排了演戏。”
萧陈二夫人一听马屁拍对了,终于松了口气,她们就怕太后回绝,那是彻底没戏了。
慕容十里道:“本来兰芳轩安排了两场,那就将《寒窑记》去掉。”
旁边的老太婆笑道:“对啊,今天是个好日子,哭哭啼啼的不像话,倒是那《游园》连老身也想去看看的。”
尚宫连忙劝阻道:“老祖宗,已经给你安排了两出好戏了,没有时间了。”
慕容十里若有所思道:“反正那福如春,也居住在南京城里,若是老祖宗想看戏,随时可以召来。”
老太婆嘀咕了一声,可是蒋云杰没有听明白,虽然来南京都三年多了,可是好多话他还是听不明白。
倒是慕容十里说的是汴梁官话,比较好懂。
因为唱戏必须用官话唱,否则北方与中原人听不懂啊。
青龙大陆,可是没有京剧、越剧、昆剧、豫剧的分别,唱戏的都必须用京城的官话,这是戏子必须遵循的规矩。
而汴梁官话以前是青龙大陆统一的官方语言,如今搬迁到南京城,南京官话就成了统一标准。
但是南京官话,其实带有苏北腔的,与淮北话相接近的,语调也比较硬的。
只是慕容十里说惯了汴梁官话,一时也改不过来,再叫她改学南京官话也是不现实的。
因此她的下属里经常是汴梁官话与南京官话相杂的,否则无法交流的。
可是想不到老祖宗突然笑道:“那就这样吧,将《铡美案》换成《游园》。”
慕容十里正要反驳,突然看见萧陈二夫人眼中的得意,心里不由一沉。
沉吟片刻道:“这样也可以,将《铡美案》移到姚黄厅,《游园》加演一场到魏紫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