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耸了耸肩膀,显然她已经和对方接触过了,坦然道:“他们都是骑墙派,谁赢了就支持谁,城市警卫部队的职责是保护伦蒂尼姆不受外来入侵者的攻击,至于维多利亚人自己的内斗,他们拒绝参与。”
可以,这很维多利亚。
周金儒咽了口唾沫,因为那些骑墙派的决定让他颇感意外,又觉得意料之中,擅长两面下注的维多利亚人,永远拥有光明的未来。
可是他们有没有想过,万一两边都输了,真正赢得胜利的人是外来者,那又该怎么办?
“伦蒂尼姆附近没有外来者么?”
“没有,这座城市被攻陷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的过来。”
“太棒了,他们听说过‘最坚固的堡垒都是从内部攻陷的’这句话么?”
诗怀雅听不懂周金儒的意思,她咬了一块肉排,满不在意道:“那些野蛮人根本不可能攻下这座城市,我的父亲以及一些在政治领域有深远影响的人正准备将一部分无可救药的囚犯送到西边的荒地上去开荒。”
最好能送得远一点,在运输能力还没有达到两百年后的顶峰时,人靠双腿是没有办法穿越漫长的荒野的。
这场对话在他们相互交流中结束,诗怀雅吃完东西,一甩袖子,转身离开,留下在场的四个人大眼瞪小眼。
“星熊女士,能请你帮我联系一个人么?”
星熊听着周金儒的请求,眉头一挑:“男的女的?”
坐在周金儒身边的陈立即竖起耳朵,仔细的听着,生怕错漏了一点内容。
周金儒哭笑不得,他又不是个祸害姑娘的人渣,至于防得这么严密么?
“女的,”周金儒不动声色地将视线从陈的脸上挪开,继续说道,“阿黛拉,阿黛拉·道森,如果有她的消息,我想见到她。”
为了打消陈心中的疑惑,周金儒进一步解释道:“她是一起参与潜入伏勒狱的行动成员之一,我们一整个小队只有我们两个人活下来,从高空一跃而下,我落在塞加河,向下游漂流,至于她,我就不清楚了。”
目前伏勒狱还在王室的控制之下,而围在伏勒狱前的市民却有增无减,更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是,此前伏勒狱试图缓解和民众之间的矛盾,只留下几名关押在高塔之上的囚犯,剩下的全都释放出狱了。
“感染者呢?”
“没有,关押感染者的特殊监狱一直都在运行,没有任何准备释放的迹象。”
周金儒捏着下巴,他能想起的就是那位让他去找画家的囚犯,兴许已经被释放了。
他无心继续交谈下去,默然起身,随口问道:“有客房么?”
“有。”
星熊的话证明诗怀雅有宣布过,如果周金儒愿意留宿,那么庄园的客房就为他开放。
由于叶莲娜一直没有说话,周金儒也要考虑到她的想法,便问道:“叶莲娜小姐,今晚你就暂住在这里,可以么?”
“啊?”
正在思考问题的叶莲娜茫然地看向周金儒,对他的问题表示不理解。
周金儒只好又重复了一遍,叶莲娜的表情有些古怪,嘴里念叨着几个词,她叹息道:“我们在温暖的客厅里享用美餐,而那些贫民却还在挨饿,这太荒谬了。”
原来她一直在想这个,周金儒沉思两秒,回答道:“我们能做的实在有限,而且真正应该承担起这一责任的是维多利亚王室,而不是我们。”
诗怀雅确实召集了一些贵族和富翁正准备为价格不断攀升的蔬菜和粮食提供自己,作为基金会解决问题时坚强的后盾,但再多的贵族也无法和强大的狮子们为敌,在事态彻底平息之前,那些贫民只能自求多福。
“周,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
白兔子说了一句,飘然离去,跟着侍者去了她的房间。
陈抱着双臂:“目光狭窄的理想主义者。”
经过这么长时间,陈理应了解贫民的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原因,因此才会说出理想主义者这样的话,毕竟她曾经也是一名有着崇高理想的战士,后来这份理想被人无情地击碎了,她开始变得怀疑一切,怀疑自己的人生是否有价值,也就在那个时候,她选择相信周金儒。
星熊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向周金儒:“周,你呢?”
周金儒真诚道:“我刚吃饱。”
星熊:“……”
她的心里忽然多了一股想把盘子盖在这个男人脸上的冲动,别人都在说自己的见解,结果你的见解就是“刚吃饱”,说出去还不让大小姐笑话死?
陈也是一头黑线,完全没想到这个男人会说出这么没谱的话,明明话头是他先挑起的。
“早点休息吧。”
周金儒假装没看见两个女人快黑成锅底的脸色,三十六计,转进如风,连忙跟着侍者跑了。
这顿饭一点都不亚于名留青史的鸿门宴,稍有不慎,陈四十米长的大刀就要落下来。
把自己扔进柔软的大床,周金儒长长出了一口气,他的重感冒已经快要痊愈了,明月心给他的加速让患病的过程一缩再缩,区区十六个小时就解决了问题。
“明月心。”
“你终于想起我了。”
周金儒:“……”
这种略带幽怨的语气是怎么回事?
他轻轻咳嗽一声,问道:“能直接找到阿黛拉·道森的下落么?”
明月心沉默了,仿佛一座内里流淌着滚烫熔岩的活火山,她的话像子弹扫回来:
“博士,现在的伦蒂尼姆连车辆都停留在蒸汽阶段,发电量更是极其有限,怎么可能有公共监控这种超越时代的东西?你想找她,直接去静谧教堂蹲点不就行了,她平时出没最多的地方就是那里,如果觉得不够安全,可以让诗怀雅带你去。”
周金儒一时无语:“我让一个女人带我去见另一个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