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这个副本?还是用物理手段?
宿舍里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唯有呼吸声清晰可闻。
魔术师屈起指节的手依旧在桌面上极富节奏地敲动着,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敲到所有人的心头。
昏暗的灯光下,每个人的表情都很直观。
no.2依旧是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土御门则觉得气氛有些奇怪,打圆场地笑了笑。其他两位班长则是显而易见的不信。
唯有黑巫师,宗九分明看到,苍白的脸在兜帽下诡谧地弯起了嘴角。
实在是这个计划的提议实在太出乎意料了些。
众所周知,在整个无限循环里,能够毁掉副本的唯有那位不知姓名的大人。并且其中手段未知,过程未知,所有人看到的都不过是一个踩着副本坍塌离去的背影。
为什么恶魔能够在这个世界收割这么多狂热信徒,归根结底也和这个脱不开干系。
恐怖副本对于求生者们来说,就是如同噩梦一般的存在。他们在无限循环里生存,每从副本回来后都会根据副本个人表现和评价得到不同的休息天数。表现得好,休息期可能有一个月;如果表现不好,可能只有三天时间就得再度进入下一个副本。
所有人都苦苦挣扎在这样绝望的副本里苟活,就连曾经那位当时公认最强的鬼谷子也无法打破副本的限制。
可恶魔却可以。
他不仅可以碾压副本,还可以毁掉副本,轻描淡写地把副本玩弄在手掌心。把所有人的恐惧的根源踩在脚底。
正是如此,no.1才稳居神坛,俯瞰众生。
因为除了他以外,再没有人能够毁掉任何一个恐怖副本,就连最低级的F级本也一样。
六班班长当即就想出言嘲讽,但迎着白发魔术师冰冷的视线,话到一半他竟然又卡在喉咙里,半天过后,才小声嘟囔。
“嘴上说的好听,要副本真这么简单能毁掉,这么多S级大佬还不早就办到了。”
“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宗九笑了,“我没有取信于你的必要,我只需要你服从命令。”
在灯光下,浅粉色的眼眸锐利,像是利刃出鞘,带着叫人不敢直视的寒芒,成功让两位班长知难而退。
坐在一旁的半吸血鬼眼眸里划过一抹深思。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这位小时候曾经穿着花裙子扎着小辫,一边哭得泪眼朦胧跟在他身后的小竹马,竟然成长到了如今的模样。
虽说宗九的家族不像梵卓那样,是垄断一条命脉的寡头家族,但也绝对不差,吃喝不愁那是最基本的,就算乍然断了经济来源,财富挥霍几辈子也挥霍不完。
更别说对方还是家族里娇生惯养的小少爷,从小患了白化病,迥异常人还生的貌美,一向是交际圈里的大红人。
原先梵卓对以前的记忆格外模糊,但不知道为什么,前几天他忽然又回想起了不少细节。
例如他的助理曾提到过几句,说这位宗小少爷性格骄纵,追求者无数,风评不佳。
那时梵卓忙着在家族董事会站稳脚跟,哪里有心情关心这些,可现在忽然回想起来,只觉得记忆中的宗九和面前的魔术师有着浓浓的违和感。
求生者在进入无限循环后基本性格都会大变,在这样扭曲的环境里,心理崩溃不是什么稀罕事,隔三差五来一遭再正常不过。甚至就连梵卓自己,在经历了好几个S级副本后也变了太多。
可宗九只是第一次进入惊悚练习生计划。
当初在拉斯维加斯的时候,梵卓没有贸然上去相认,就是因为对方性格同自己记忆里实在太过不同。
虽然后面宗九解释是因为他曾经失忆过的缘故,但夜族首领心里依旧存着打不消的疑虑。
人失忆后,真的就会变成这般气质,性格......一切都截然不同的模样吗?
no.2这么想着,忽然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恶意。
半吸血鬼敏锐地抬头,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
坐在对面的黑巫师冷淡地垂眸,凝视着自己飘起黑雾的苍瘦手指,根本就没有分给他半个眼神。
......
休息了一个下午兼晚上,第二天上课时,九班的精神状态却依然不佳。
其实不仅仅是九班,其他四个班也这样。没有人在听到期末考试的要求后还能安心学习。
临近学期末,该讲解该学习的知识点早已经讲完了。现在上课基本就是刷题讲卷子,就算是上课,讲的也全部都是些高难度的奥赛题目,全班能听懂的练习生一个手都能数的过来。
或许是到了期末,第一中学也要求期末升学率的缘故,学校方对练习生们的管束减轻了不少。早上不仅多了半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晚上在宿舍也开放了专门用于期末冲刺的自习室。如果有班级觉得没必要再上课,也可以通过班主任申请自习,遇到问题再去办公室找无面人解答即可。
当然,稍显宽松的条例背后,是逐渐逼近的死亡脚步。
不管各个班级怎么学,用什么方式学,期末考试的分数线就划在那里,不会减少,也不会因为任何人更改或降低。
都说有泪不轻弹,偏偏九班的练习生集体一个个眼睛都肿的老高。
等所有人到了教室,看着最中间那个空荡荡的,永远不会再有人的座位和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埋头只知道刷题的无面人,又忍不住又红了眼眶。
这一刻,大家都清楚的认识到一点——
失去的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