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玄不以为意的摇摇头:
“殿下说得哪里话,人生得意须尽欢,少年人,就该快意纵马,何必刻意做出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给谁看呢?”
李恪一怔,旋即神色复杂的看向埋头做事的敬玄:
“云中侯也以为我应该活得洒脱一些?”
敬玄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殿下可是陛下的亲生儿子,乃是真正的天潢贵胄,做事何须看他人脸色?就该怎么高兴怎么来,即便是率性而为,想必别人也不会说殿下什么。”
有时候很奇怪,你越是不显山不露水,人家越是觉得你心机深沉,事实上,往往心机深沉的人,通常会表现得人畜无害,而且还十分懂的讨人欢心,这一点尤其是在皇家身上,能够得到最大化的体现。
比如李泰就是这样。
而像李恪这样处处谨小慎微的,反倒是让人觉得所谋乃大,防他跟防贼似的,这就陷入了一个奇怪的循环,朝臣们越是防备李恪,李恪就越是小心谨慎,很难说历史上的李恪落得那般下场,不是这方面的原因造成的。
李恪陷入了沉思,敬玄也不打扰,这种事情必须得让他自己先明白道理才行,不听劝通常是大人物们的通病,总认为自己的做法是对的,而事实上只有旁观者才是最清醒的。
过了好一会儿,已经想通的李恪总算回过神来,出于好奇的心理,敬玄偷偷瞄了他一眼,居然从他稚嫩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大彻大悟的神情。
“殿下想明白了?”
李恪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
“明白了,多谢敬兄提醒。”
敬玄注意到他对自己的称呼也发生了变化,于是淡淡笑道:
“蜀王殿下只是身在局中,一时间看不清罢了,须知殿下也是陛下的亲生儿子,对陛下来说,殿下在身份上与越王,甚至是太子殿下也并无任何区别,他们能干的,殿下一样能干,他们犯的错,殿下也能犯,了不起就是挨训而已,又能怎么着?”
李恪咧嘴笑了笑,深以为然的答道:
“的确,不过就是被训斥一下而已,青雀在宫里可没少被训斥,父皇依旧宠爱他,我明白了。”
李恪说到这里,站起身来冲敬玄行了一礼,然后十分认真的说道:
“等大学开课了,我也要去就读,日后敬兄私底下就不要称呼我为殿下了,敬兄是如何对待青雀的,便如何对待我,我不想将来在大学里与青雀有截然不同的待遇…”
敬玄也站了起来,冲他还了一礼,然后指向远处快要熄灭的火堆:
“愣着干什么,快去把火重新升上,否则今晚大家一块儿饿肚子!”
李恪先是一愣,旋即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屁颠屁颠的往火堆那边跑去。
敬玄看着他的背影哑然失笑,还是不习惯这么跟他说话,至少眼下还做不到,一句平常对李泰颐气指使的话说得生疏无比,看来还需要些时间啊。
不过李恪却显得兴致盎然,素有洁癖的他,也不嫌脏的将脑袋趴在锅底鼓着腮帮子吹火,所以等另外两人回来后,惊奇的发现李恪已经成了一个黑炭头。
李承乾连忙跑到河边打湿手帕要给自己弟弟擦拭一下,而李泰则十分好奇的用胳膊肘捅了捅敬玄,想听他一个解释。
“没什么,就是训斥了他几句。”
敬玄说完,便将洗好的蚌肉丢到李泰怀里:
“去,烤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