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喜的眼里划过一道杀意,但却被顾文君打断:“等等刘公公!他说的应该是真的。”
顾文君的眼睛落到那翻过面的棺材顶,她蹙紧双眉,伸手指了指:“顶上有气孔。”
“说明棺材里确实躺过一个人。”顾文君一步一步地推理分析,顺着线索猜测事情发生的经过,“那柳姨娘,一定练过闭气功,让人误以为她已经死了,然后藏进棺材里,等到人都走了,才自己掀开棺材爬出来。”
陶府如今潦倒,夜色荒凉,连一颗星星都见不着。
阴风一扫,随着顾文君的解说,顿时让人不由自主地起鸡皮疙瘩,只觉得寒意深深。
“然后柳姨娘又重新把空了的棺材埋回去,再重新填了土。”
想到一个活人在棺材里硬生生躺了至少一天多的时间,然后再乘人不备逃出来,让人心里发瘆。
有一个人打了哆嗦。
顾文君没有看他,只是神色不好,继续道:“她一个人肯定做不到这些,一定还有人帮她接应。”
“难道真的是敬王?”刘喜如今也是眉头锁紧。
虽然现在他还不至于把顾文君的话奉若圣旨,但也快要八九不离十了。即便顾文君让他挖陶府的坟,刘喜也毫不犹豫地直接递给陛下决定,毫无迟疑阻拦。
事实证明。
顾文君的不安猜测,又是对的!
她径直侧头,看向柳姨娘旁边那块墓地,开口:“把陶夫人的棺材开了!”
“哐当”一声,陶夫人的棺材也很快被打开。
这一次,挖土的速度显然慢上许多。
显然陶夫人真的破颈断气而亡,不可能再复活过来。但是顾文君的心里并没有因此松一口气。
尸体刚死没有多久,还算得新鲜。
只要稍微探身,就能看到陶夫人那一张僵硬发青的圆脸,妆容有些花了,但不影响五官辨认。
顾文君垂下眸子,就见陶夫人睁大一双眼,死死地盯着上方,就像是知道顾文君挖了自己的坟似的,仍然充斥着生前的恨意。
趁着这黑夜,还有这阴森的陶府墓地,一切都变得更加诡谲奇异。
她在心里默念一声告罪。
“陶夫人,我知道你为你的儿子陶然抱不平,死不瞑目,如果你泉下有知,我希望你能知道,杀你儿子的真正凶手不是我,是敬王的春风殿!”
一丝风轻拂而过,带来无边冷意。
不知道是不是什么东西显灵,还是巧合,陶夫人竟然真的闭了眼。
骇得离近的几个人差点跳起来,纷纷往后退了一步,“不可能,陶夫人明明已经死了!这是怎么回事?”
刘喜也是一惊,但他仍然沉得住气,喝令道:“够了!杀活人的时候都不怕,还怕死人吗!大不了再杀一次。”
“放心好了,陶夫人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顾文君冷静解释:“她现在才闭眼,是因为人死后的一段时间内,尸体里的神经会收缩,导致尸体自发动作,现在风大,闭眼眨眼是最简单的反应。”
虽然这些话,没有一个人听得懂,可是她的镇定沉着却能感染人。知道这些,他们也就没有那么怕了。
不过陶夫人闭了眼。
起码让顾文君没有那么大的心里压力,她给手上套了一层布,等他们把陶夫人的尸体从棺材里搬出来后,再隔着布去摸索。
脖子,手腕,都没问题。
难道是在衣服下面的地方?
那就麻烦了。
顾文君神情微凝,忽然把手探到了陶夫人的脚踝上,她记得很清楚。那时候,陶夫人向她扑过来,脚下却突然一个踉跄,自己把自己给撞死了。
其他人则是大气也不敢出,全部凝神看着顾文君在陶夫人的尸体上动作。
直到顾文君出声:“就是这里!”
她手用力一拔,将从陶夫人的右脚上摸出一个细小的凸起拨弄出来,顾文君倏地起身,把手里的物件放在火把下面凝神细看。
“一根针!”
“嘶!”刘喜生生抽了一口冷气,要说最胆颤心惊的,反而是他。因为刘喜怎么也想不到,在他带人围堵陶府的时候,里面竟然还藏着一个奸细,那奸细甚至还有余力去暗算陶夫人,说明根本不把刘喜这群人放在眼里。
“陶夫人果然不是意外死的,是柳姨娘用针弄倒了她!”顾文君此时再下定论,在场已经没有一个人质疑了。
“我已经让人又查了一遍,那柳姨娘的身家有问题,很可能就是那次陛下勒令彻查春风殿,封锁青|楼之后出来的,所以找不到与春风殿明面上的联系,更找不到她的出身还有流落青|楼的底细。”
“可是为什么?”
刘喜眉间紧皱,夹着一点后怕,“如果柳姨娘真是敬王的一颗棋子,为什么要安插在陶府,那陶元安不过四品,算什么东西,值得敬王花费力气?”
顾文君心里忽起忽落。
她面上凝了一层霜。
“陶然是春风殿动手杀的,他们除了后患又怕出问题,所以又派出卧底在陶家潜伏,顺便再伺机等候,让陶元安为他们所用的机会。”
“丧子之后,陶夫人越发疯癫,已经彻底失宠。陶元安极度宠爱柳姨娘,有了这份宠信,她既可以劝陶元安报仇加深他的恨意,也可以引导陶元安在朝廷里的站队。这样一来,再小的价值也能化为最大。”
刘喜也是一脸凝重,他第一次意识到,那表面上闲云野鹤,不问朝事的敬王爷,到底在暗中留了多少后手,又拥有多么深厚的底蕴资源。
这位深不可测的敬王皇叔。
一直都是陛下的强敌。
但他还是有一件事不明白,“既然柳姨娘留在陶府,她又为什么要对陶夫人出手?要不是陶夫人倒了一跤,也许顾公子你就错杀陶夫人了,可这和敬王又毫无干系,那柳姨娘出手不出手,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