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说得好像是顾文君才是那个恃强凌弱的人似的。
顾文君都不禁噎住。
“难道你昨天没有下山去衙门?难道你没有帮你的同窗好友秦宸?呵呵,顾文君,你敢对着举头三尺的神明发誓么!”
杨啸迫不及待接连发出疑问,非要顾文君亲口回应。
气氛直转而下。
门口处,一位戴布巾穿长衫的中年男人已经站立许久,脸色一片铁青。
是这堂课的教书先生到了。
堂前闹成这样,甚至牵扯到了衙门官司,也难怪先生面色不好。
但是杨啸还不肯罢休,还坚持道:“也请先生来评评理!就算顾文君才华过人,乡试成绩出众,又有皇恩加身,可这样枉顾律法的无耻之徒,有什么资格读圣贤书!”
先生两边夹起的眉头快要贴在一起,神色越发难看。
一边是现任京城衙令杨如恩的亲生儿子,一边又是书院师长程鸿问的亲传徒弟,他只不过是教书客,怎么站边?
又能站哪一边!
旁的书生看不过去,劝道:“算了吧,杨啸……先生都已经到了,先上课吧。”
但此时杨啸正觉得自己压过顾文君和秦宸,又加上公开爹升官后的身份,正当得意之时,心境大变,怎么肯停手。
当即喝道:“上什么课!我怎么能和顾文君这样的人一起上课!现在顾文君只是一介初得功名的考生,就敢威胁堂堂衙令,以后这种人要是做了官,呵呵,我看朝堂要完了!”
这下,不只是满堂书生们脸色一变,就是门口处的先生,蓄了胡须的脸上也尽失血色。
杨啸不仅是要拿捏顾文君,断送顾文君的前途。
还要顾文君的命啊!
秦宸的十指尽数攥紧,额间太阳穴都在突突跳动,恨不得下一刻就扑过去打碎眼前这个小人的全部牙齿。
对付顾文君,就是牵动了秦宸的底线。
看他眼神深恶痛绝,分明已经按捺不住,却被顾文君眼疾手快地拉住。
“杨啸!你爹已经承认秦家的清白,你不要上纲上线,胡闹生事了!是你爹的下属吴大吴捕头不分青红皂白抓错人,我只不过是刚好撞上,帮忙分辨是非罢了。你不要太过分了!”
“哈哈那你就是承认了!你就是插手了衙门的公干!”杨啸大为得意。
他有如嗅到肉腥味的恶虎,两眼瞪大双双冒光,大叫:“你们看到了吧,顾文君就是这样的小人,不过如此!”
杨啸故意提的那些问题,顾文君都无法否认。
因为她确实是插手影响了衙门办案。
但这人阴毒狡诈的地方在于,只要顾文君承认了一部分事实,那杨啸就利用她的点头,嫁接到其他莫须有的罪名上,好像下山帮忙成真的了,那她逼迫京城衙令杨如恩的事,也就是真的了。
所以顾文君绝对不能顺着他的话认下。
但是要反驳,就会陷入谎话的下风。
顾文君强迫冷静下来。
她逼着自己大脑里的思绪飞快地运转起来,杨家、杨如恩和杨啸,杨鸣……
突然,火光电石间,顾文君想到什么,她掩去了眼神里微闪的暗光,缓缓道:“我只不过是适时去衙门拜访一位当差的故人朋友齐捕头,要不是齐捕头,我也不知道你爹杨大人竟然……”
她故意留了话头。
反而更让人对后面的话生出好奇。
“竟然什么?”杨啸心中一紧,猛地追问。
问完,他又想起顾文君的狡猾灵敏,连忙道:“少在那里故弄玄虚!顾文君,你要是想栽赃什么,侮辱我爹为官的清名,那劝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顾文君冷笑:“我杨大人为官当然是清明公正,只可惜他的下属吴大吴捕头为非作歹,诬陷了秦宸的叔叔秦捕头,这才弄成了一桩冤案。”
揪不到杨如恩的证据,吕大的罪名却是早就定下来的。顾文君直接拿出来说道。
杨如恩分明是亲自定了吕大的罪,她不信杨啸完全不知情。
杨家这是要仗着文山书院与衙门之间,信息传递的时间差,故意祸害她顾文君的名声吗?
顾文君还在思索,却听杨啸大喝道:“哼!你少造谣是非,吕捕头是我爹的亲信,他做事一向小心,哪里会和秦家扯上关系!”
怎么回事?
这是要翻盘全部否认吗!
“那明明是你爹亲口说的……”秦宸说到一半,突然消声。他瞳孔剧缩,显然是想到了杨如恩推诿反悔的可能性。
那胆大包天的杨如恩,是发现无人出来替顾文君出头,便要大动手脚,重定案子吗?
秦宸连同阿武都忍不住惊慌起来。
唯独顾文君彻底冷静下来。
她暗自抿笑。
杨如恩竟然做出这样的昏招?
看来——
是她献给齐成发齐捕头的计策生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