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矢在前,三矢紧跟其后。
“嘭!嘭!嘭!嘭!”
四矢呈一条直线。
直接把墙壁穿透了!
……
墙后
高倏目眦欲裂。
盯着左侧穿墙而来,距离自己已不足三公分的箭簇。
豆粒大小的汗珠,呼呼直冒。
额头表面,被一层大红色覆盖。
太阳穴附近,青筋暴跳,像是快要炸了似的。
他大脑一片空白,像是刚刚睡醒,如梦似幻,感觉一切都不真实了。
他那颗心脏,“砰砰砰”的,跳个不停,心率突破了150。
灌儿见状,急忙挤开人群,跑上前,搀扶,轻唤,“高公!”
“儒家,欺人太甚了!”高倏一把推开担忧满面的灌儿,暴跳如雷,往天大吼,“大汉开国后,哪怕道家占据官场七十年,也不曾如此猖狂!儒家,占据官场五年不到,竟敢威胁朝廷命官!”
他蹲在地上,气喘吁吁。
手中青铜剑,恶狠狠地戳进地面,试图发泄心中的愤怒!
高倏愤怒到了极致,声调都已经颤抖了,“儒家,就不怕陛下震怒,惨遭罢黜吗?”
“不怕!”孔武底气十足的声音,从院墙内传来,“胡博士号令之中,有一内容,鄙人愿诵,告知于君!”
“讲!”高倏癫狂至极。
孔武转身,对司匡拱手作揖。
起身,笑容灿烂。
他环视四周,声音洪亮,将儒家的决心,告诉在场诸人、告诉天下之人。
“我公羊愿为此子再忍七十载!望儒家各派,谨知——兴儒家者,必司匡也!望儒家各派,为此子亦再忍七十载!”
七十载!
几乎就是自刘邦开国之后,到儒家在朝堂上巩固地位的时间了。
这段时间之中,一直都是黄老学派为尊。
如今,儒家为了自己,竟然甘愿放弃当下地位!
尤其这句话,还是奋斗了将近七十年的公羊学派喊出来的!
司匡说不感动,那是不可能的!
他长呼一口浊气,急忙拱手还礼,“儒家今日之恩,匡谨记之!到达稷下之后,愿将在儒学一道的浅薄学问,与儒家诸君交流!”
“鄙人在此,多谢司公啦!”孔武哈哈大笑,使院子内紧迫的氛围,放松下来。
而院子外,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呼!”高倏呼出支撑着自己浑身气力的一口气。
身体一下子软了,一屁股瘫坐在地上。
他回想着刚才公羊学派号召之语,不知该如何回应。
儒家的意思很明显了,这是打算拼命啊!
虽然他刚才声称胶西精兵过万,但那是数县之兵。
他高密县,除去胶西王宫的守备兵、除去诸侯王的私兵,拥兵之数,不过三千出头罢了。
若是天下儒生皆至胶西……
这三千兵马,又能干什么呢?
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儒生的战斗力,刘邦攻打鲁县的时候就已经见识过了。
持剑之时,能近身搏斗!
骑马之时,能马背作战!
开弓之时,能百发百中!
综合战斗力:以一当五,绝对没有问题!
若是没有援军,高倏都怀疑自己能不能守得住高密县衙。
广放站在另一侧墙壁之后,沉声道:“高公,此刻是否动手?”
灌儿也在一旁提醒。
她指着身后打着哈欠的士卒,声音柔和,言辞恳切,“高公,吾等今日出发甚早。若不早点动手,士卒们,恐怕会疲惫不堪,战斗力不足!”
高倏气的,坐在地上扑通几下,骂了一句,“可恶的儒家!”
他拳头先紧握片刻,又忽然松开。
抬起头,眺望高密县衙的位置。
又扭头,眺望高密县中央的胶西王宫。
洁白的牙齿咬得“嘎吱嘎吱”响。
高倏抬头望天,长舒一口气。
又恶狠狠地瞪着院子,呢喃,“这是你们逼我的!”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为了自己,也为了大王!
他用低沉的声调,发出一阵沙哑的声音:
“传我命令……”
“调集鲁山乡游徼所属人马!”
“调集附近征购粮食之士卒!”
“调集鲁山乡今岁应服徭役之民!”
“半个时辰之后,讨伐造反之众!”
“斩首所获……算甲士之功!”
“诺!”传令兵抱拳回礼之后,急匆匆地跑了下去。
一场杀戮,即将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