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已是被弘治皇帝这提问惊住了。
这也行?
还可以这样?
以言语威胁那些佃农吗?
旨意是皇帝陛下您下的,现在您又要以此针对佃农。
这要是传出去,君王的威仪还要不要了?
脸还要不要了?
“这……陛下,怕是不妥吧?”宁远小声道。
“朕也知道不妥啊!”
弘治皇帝自语一般道:“可是,如今,面对城外那十余万前来告状的佃农,朝廷,无计可施啊!”
宁远会意。
可以想象,皇帝陛下怕不是被这诸多佃农已是给逼的半疯了。
连自损威名这等馊主意都开始认真考量起来,可见一斑。
只是……佃农的问题嘛,随着那一份名单的成型,已然不是问题。
于是,略做思考后,他便准备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驸马,朕知你一片忠心,不若……你去游说诸多佃农?”弘治皇帝试着道。
“唔……”
宁远暗暗无语。
好家伙,意思是让他来背这个锅喽?
他宁远大多时候都是正人君子,虽偶尔中的偶尔才会不要脸,但在面对普通百姓一事上面,还从没干出如此龌龊之事啊。
况且……
“陛下,即便是臣去游说佃农,损害的,也是您的威名啊!”宁远一脸恳切道。
弘治皇帝想了想,倒也在理。
因为限制土地兼并的诏书,是他颁布的,以此为由头,即便宁远愿意背黑锅,他这个君王也有脱不开的责任。
那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诸多佃农继续告状?
或者是再让宁远出头?
但就算宁远这一次还能劝返诸多佃农,下一次呢?下下次呢?
根源不断,这诸多告状佃农便一日不安宁啊!
“好了,你们两个,退下吧。”弘治皇帝有些疲惫的挥手。
宁远二人退离。
出来养心殿,周经低声道:“宁小兄弟,你不仗义,那数院的设立,还是老夫提议的,你竟这般落井下石?”
宁远哼笑出来:“周大人,您若是仗义,又岂会与我共同觐见?”
不似后世,在这时代,涉及数百万两的账目上,差了些许银两,算不得什么。
但这周经一听说他入宫了,就跟了过来,一脸气鼓鼓的样子,教人看的十分不爽,所以他才会与周经互相抬杠。
“还有啊,周大人,如果咱没记错的话,您老家,应该在山西那边吧,听说,地不少?可否足量缴税了?”宁远淡淡道。
周经猛然一惊,身躯都跟着战栗。
他瞪大眼,有些惊恐的看着宁远,过了许久,才收敛形色,却是笑了出来。
“宁兄弟,以后有事与老夫尽管说,不必客气。”周经温和的说着。
“好说。”
宁远也未在意,转而道:“提醒您一下,周大人,日后有关田地方面的变化,您最好信我的,要不然,会死人的!”
说罢,转身离去。
周经定在原地,目视着宁远的背影,不知为何,有些惊心,还有些……惧怕。
非是惧怕宁远,而是宁远接下来可能做的事情。
他不知道那件事是什么,但隐约间,只是想着,便心惊肉跳。
“天色将变啊!”周经叹息着。
另外一边,出来宫殿,宁远一路向南,又出了城,开始寻找诸多佃农。
还得简单劝说一番啊!
事实上,他本可直接与皇帝陛下明说的,但又担心皇帝陛下未必相信他的话。
因为从先前皇帝老子的反应来看,似乎,并不觉得他重新丈量土地有什么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