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侧,弘治皇帝认真的看着画卷,不知觉间神色落寞了几分。
若在此之前他看到这幅画卷,定当是十分喜悦的,包括先前唐寅绘制的那副画卷,他便爱不释手。
可眼前,再看着画卷,他只觉得一阵讽刺,心间宛如有一个个刀子在割肉。
盛世!
至今为止的弘治一朝,哪里能称得上是盛世呢?
是那为了十文钱疯抢着做工的脚夫?
是那为了一文钱而心甘情愿等许久的买盐人?
亦或是……
“此画,卿代朕暂收着吧……”
许久后,弘治皇帝一声叹息,却是没收。
李东阳看了看,便悄然将画卷收了起来。
有过了一会,弘治皇帝自语似的道:“朕方才出去走了一会,看起来……嗯,都能算作不错吧。”
“尤其是遇到一个有意思的孩童,不过区区四五岁,竟能有模有样的讲书。”
“就是这等神通,那四周的诸多听众竟是鲜有人赏钱!”
“若朕在茶楼听,想来赏钱的人定是不少的,可在街头听,便无人赏,这是怎样的道理呢?”
话音落下,一阵寂静。
三位阁老自然是一点就透。
相较于茶楼里面的客人,那街头上的听众兜里的银子肯定是不足的啊!
说直白一些便是……穷!
“待得日后街头巷尾的说书人有许多赏银的时候,朕便收了这幅画吧!”
弘治皇帝说了一嘴,便叫上宁远离开了。
转而来到文华殿,弘治皇帝教人搬了个椅子个宁远,又看了看,突然道:“这不仅仅是朕看到的一批人,而是这大明活生生存在的一大部分人!”
搬运的脚夫、买盐人、听书人。
无可争议的是,这些人……手里的银子都不多,算是真正的穷人。
先前,他也当然知道这世间的穷人不少,可亲眼看过之后,感触又有不同。
尤其是这部分人……非属于某个行当,可能涵盖了许多方面,如农、如工,太多。
“这两日,朕一直心绪不宁,直至此刻,终于知道问题所在了!”
“咱大明的穷人……是真的穷啊!”
“穷的就是这部分可能连饭都吃不起的人!”
“可是……朕又能怎么办呢?”
弘治皇帝叹息着,身形也矮了几分:“你应该看出三位阁老的意思了吧?”
宁远点头。
不管眼前皇帝陛下是否知道大明所面临的危机,但想来,用不多久,内阁那边便会传来消息。
什么消息呢?
大明的百姓很难,尤其是农人!
怎么办呢?
这就面临千古来诸多君王想做却又未必做得到的事情。
——减税!
亦或者说是……免税!
再直白一些便是,李东阳献上的画卷都已然是大明盛世了,在这盛世下,还有许多百姓用度难以为继,那这算什么盛世?
再加上新的商税这边即将涌入大量的银子,那么是不是可以考虑减少商税,让这世间成为真正的盛世呢?
这是一个信号,或是暗示。
“朕将做出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
弘治皇帝平静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