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言也总算看清坐在身旁的是谁,忙撑起身子,问道:“原来是老施主,可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没有,有大师在,哪会有什么事?”张景生用很轻的声音回答。
宗言:“……”
好熟悉的对话,可为何他的小心脏在砰砰直跳呢?
想到方才做过的梦,他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犹豫着问:“那个……我又梦中杀人了?”
老头沉默了好半天,才用一种格外古怪的目光盯着宗言:“大师真一点都记不得了?”
这语气,这眼神,宗言一下子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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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难的队伍继续北上,于岔路离开了大道,朝西北去了。虽然会绕些远,更不好找宿头,相比直接进城却要安全些。
守路的官兵被杀无疑是件大事。虽然这一路好运的没有遇到旁人,可毕竟还有暴露风险,他们宁肯多吃点苦,也不愿承担麻痹大意的后果。
向张老头详细了解事件始末后,宗言也在心中有了些许的猜测。
赶了两天的路,并非没有遇过官兵排查,可怀里的木偶都老老实实,他当然不认为是自己清醒的原因。
木偶被触发的媒介可能是源于杀意,也就是说,有人对他或他保护的人产生了杀心,并且有能力付之行动的时候,木偶才会激活后俯身护主。而往往,最先死的,都是杀意最盛的。
也即是说,先前那队官兵必有取死之道,或许他们根本没打算放过张家一行人,至于那些女眷将会如何悲惨,宗言都不敢细想下去。
无论怎样,对于自己又一次大发神威,连官兵都斩尽杀绝这种事,宗言摸着怀里的木偶,心中再不舒服,也只能捏鼻子接受了。
“这世道……”他摇头叹息,心里却好像始终燃烧着一把火。以至于,补眠这种事,完全被他忽略了。
当然,现在也没条件躺在牛车上睡觉了。
原本的颠簸还能适应,但离开官道后,道路状况变得极为糟糕。人坐在车上,好似能将心肺都给颠出来一般。
即便再困倦,宗言也是坐之不住,索性跳下牛车。原本就浑身酸痛,再这样下去,全身骨头非散架不可。
连马车上那几个轻易不出来的少女孩童也都选择了步行。
孩子被大人背负着,少女则三三两两地挨在一起,混在了队伍中间。
她们的出现倒是令宗言有些尴尬,他视力不好,可感觉是敏锐的,一路走一路被悄摸摸地关注,谁能自在?
近百口人,这一路上竟少有说话的,即便是交流也压低了声音,气氛显得十分沉闷。
无他,心里害怕而已。
不过行进速度并未有丝毫耽搁,就算再累,大家也强挺着,只想离官道越远越好。
没办法,谁让他们牵扯进杀官兵这种如同造反一般的大事当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