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沛媛的手机响起时她的小嘴正处于空置状态,是她建议收到未婚夫关心短信的王蕊回电话。王蕊电话一打就跟那头温柔试探起了假期旅游的可能性,这是三个伙伴一起怂恿的,一年下来买房装修挺辛苦的应该放松放松,也作为蜜月旅游的演练嘛。
闲不住呀,何沛媛赶抓紧听自己的:“到了?听到钥匙了……七号线……在跟老毕说呢……恨不得明天就走……还没定……嗯,重点……等不及了……”
王蕊其实没放松警惕呢:“说什么?”
何沛媛的表情完全出卖了自己:“没,说你纯真……”
堵着气都挂了电话一决高下,不过难分胜负还是先说正经的吧,既然毕海洋答应得那么爽快就抓紧筹划呀。已经两年没正经旅游的王蕊也想潇洒走一回,可钱包不允许,俩人加一起不到八万块的年终奖还不够添置新家欠缺的必备硬件,也实在不好意思再向父母伸手了。说起这些王蕊还抱怨未婚夫的原则或者自尊心,大男人就该脸皮厚一点,成大事不拘小节嘛。
何沛媛严肃教训朋友急什么呢?艰苦奋斗来之不易的会更让人珍惜,于菲菲的梦想只是拥有一套迷你两居室,你大三房都五脏俱全了。
王蕊叹着气苦口婆心告诫:“女人都一样,社会是这样。”
何沛媛明显不敢苟同,又好笑:“真以为自己是女人了。”
“平凡的女人。”王蕊嘻嘻又无奈:“谁没幻想过当一个不食人间烟火脱离低级趣味的仙子,像微博上的翩翩那样,可你逃不过现实。”
何沛媛似乎有感受:“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难。”
“不能老做梦,早点面对现实更面对自我。”王蕊简直控诉:“不然阿怪?照老思想他最该清心寡欲超凡脱俗,走到哪都要超然物外的样子,可你看他有一点包袱没?”
何沛媛真是羞愧,都不知道怎么讨论了:“……不是谁最该谁就不该,个人想法,跟其他的没必然联系。”
司机说话了:“难道我不是超凡脱俗的样子吗?”
“你?”何沛媛一时间难找到个够力度的词,先将就一下:“俗不可耐。”
王蕊嘿嘿解释:“不是说你俗,就是你都把自己当普通人,我们就别自命清高了,真实一点。”
“是普通人!”何沛媛强烈肯定:“普通人也可以有不同的价值观呀。”
王蕊很不屑:“都说得好听,最后还不是都选美女!”
杨景行撕破脸了:“你叫老毕别选美女呀。他不光选美女,还要温柔体贴勤俭持家的,典型老封建老古板。”
何沛媛咦嘻嘻着轻叹羡慕:“老毕命好呀。”
王蕊很维护:“没他命好……阿怪你要好好感谢媛媛,这么多年洁身自好守身如玉都便宜你了!”
杨景行不要脸:“岂止,我连管投胎的神仙都感谢。”
何沛媛则严正声明:“洁身自好是珍惜自己不是别人,你当时就想到为老毕了呀?”
王蕊嘿:“你们更有戏剧性啊。”
“什么戏剧性?”何沛媛很是抱怨:“以后在一起的时候再别讲这些了……特别明天,提都别提!”
“我又不傻……”王蕊还是有点理亏的样子,但也不是轻易甘拜下风的性格:“我们自己有什么不能说的?都是经受住了考验的同志。”
何沛媛好像也讲不出个所以然:“……没必要。”
对手在气势上已经落下风,王蕊的训导派头就变得更足:“你说,我们以前有什么事是不能聊的?就像我和老毕吵架,他虽然死不认错但是有一点好,有时候我不想越吵越凶就不说了不想说了,但他就必须讲清楚,不解决就是个疙瘩,是对感情不负责,这点说得对呀!”
何沛媛想不通:“他不认错怎么说清楚?”
“各退一步,退一步海阔天空!”王蕊是专家气场:“不然一直怄气?本来吵架就伤心伤神,学有些人三个月不讲话?我妈市场隔壁有两口子就是,不过不讲话又好默契做生意,但是没必要嘛,气的是自己和自己老公老婆,真没感情了离婚呀,傻不傻。”
何沛媛很有生活见闻:“离婚,你说得容易。”
“不是……”王蕊好像都忘记自己要说什么了:“我意思是想开一点,已经这样了就坦然点……”
“怎么坦然?”何沛媛有点气:“先前我没说什么吧?”
“没听明白我意思。”王蕊有点焦虑:“你自己说,跟阿怪在一起后你是不是变了很多?”
何沛媛惊讶委屈:“哪有?哪里变了?”
王蕊保守些:“也不是很多,但是……”
何沛媛质问:“你自己没变?”
王蕊理直气壮:“我真没变!你不觉得你现在对老大冷淡了?不光对她……”
“我……”何沛媛瞠目结舌似乎出离愤怒:“我还要怎么样?”
王蕊恳切:“像以前一样呀,阿怪平时又不在好久不露一面,事情到今天大家都接受了……”
“她对我跟以前一样吗?”何沛媛真生气的样子,恨不得背对朋友:“我自己没感觉吗?还搂搂抱抱卿卿我我?虚不虚伪恶不恶心?再说我也没怎么样吧!?”
情况不妙,王蕊气势全无:“算了不说了,我何苦……”
“不行。”杨景行今天可算学到一手:“你们把话讲清楚,不然是个疙瘩,是对友情不负责。”
王蕊张开嘴准备笑呢,何沛媛可不给那面子:“是,我不负责,都是我的错都是我不对!”
杨景行害怕了:“不是……我们先听蕊蕊说完好不好?”
瞟一眼标杆正襟危坐的怨怒样子,王蕊的干笑都不完整了:“我没别的意思……不知道说什么了,当我没说过,本来开开心心的。”
杨景行还敢嘿:“你就把媛媛当老毕,说清楚。”
何沛媛自己主动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你也是好心。”
王蕊松口气:“就是,别背心理包袱……”
“说得轻松。”何沛媛不再激动,但还是埋怨:“换你你能做到?”
王蕊好大口气:“能!”
何沛媛逼问:“老毕前任?你能?”
王蕊明显气短了:“不是,不一样,我跟他前任没关系,就看过一次照片……”
“就当是齐清诺!”何沛媛很有学术精神:“好朋友,最大度,特别祝福你们,所有人都说她好,的确就是好……你做不做得到?”
真前任都不敢出声呢,王蕊也服软了:“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觉得我们大家,其实可以的……”
“我知道你的意思!”何沛媛都苦口婆心了:“你以为我没想过?我比谁都想得多。”
王蕊点点头,很相信地温柔了:“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不然不会跟你讲这些话。”
司机还没咋见识过女生间的特别肉麻,油门刹车都温柔得不抢时间了。
安静了得有十来秒后,何沛媛看王蕊,声音也挺温柔:“我内心底一直把齐清诺当好朋友,到现在也是,不管你信不信……如果再发生翩翩那样事情,我愿意替她挡一刀,真的,知道对不起她……但是有些事就是做不到,不是没试过。”
王蕊观察着,似乎理解地轻轻点头:“你始终都是我心目中最好的朋友……”
又一次安静,司机忍不住了:“向老毕致敬!”
王蕊哈:“少来……”
“拥抱一个。”杨景行督促:“别光说不练。”
“别说话。”何沛媛从沉痛中振作:“都你害的,恨死你!”
王蕊哈哈:“就是,才俊祸水知不知道是说谁的?”
何沛媛恢复了几分八卦风采:“谁说的?”
王蕊嘿:“开玩笑。”
何沛媛不抱希望给地抱怨:“你别什么都跟老毕说,见面尴尬。”
“没有。”王蕊略有保障的样子:“有些事都懒得讲了,他又怪我狗拿耗子。”
何沛媛有点健忘地提醒司机:“哎你刚说老毕喜欢什么样的?快加两条。”
王蕊先下手为强:“媛媛才是真正好女人,阿怪眼光就是最佳证明。”
“他就是以前眼光太高吃了亏才长一智。”何沛媛似乎完全恢复:“找找自信。”
杨景行连忙:“蕊蕊知不知道我自信被打击得最狠是什么时候?”
本来气势汹汹要跟标杆理论的王蕊立刻全身活泛兴奋起来:“说,说!”
“敢。”何沛媛轻蔑警告,自己掌握话题:“问你个事……你跟老齐说过什么没?”
“说也说过。”王蕊坦诚点头:“不过没说什么,哎她境界也跟我们不一样!”很像讽刺语气。
何沛媛愿闻其详:“怎么?”
王蕊亲密凑近谈话对象把声音声压到不想让司机听见的程度:“几次想聊一聊谈谈心,总想她多少都有点尴尬什么的吧,我自己那段时间磨合期装修又累心态也不好……哎呀,她是进步女青年!”
“反正……”何沛媛有点同仇敌忾:“你别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说得对。”王蕊很赞同:“我跟她说标杆肯定也很矛盾也不想——为什么?没必要呀!郎才女貌才子佳人呀,光明正大!”
何沛媛的神色略显愠怒。
“哦!”王蕊想起更过分的:“还怪我们,说我们影响你们了!是我们太保守三零六太封建,害标杆不能放开享受爱情。”
“享受个头!”何沛媛真是气不过:“胡说八道。”
王蕊更控诉:“从头到尾自始至终三零六有一个人说过一个不字没?不是怕她心里不舒服早就敲锣打鼓送入洞房了,万一让别人抢了以后就看别人脸色,试试看!遇到个厉害的还不抓死在手里?阿怪自己又没用。”
何沛媛才不在意自己那点小功劳:“你还不能表现出来什么,不然就是让她觉得有愧于你。”
杨景行斗胆试探:“你们呐……”
这兴头上,王蕊哪还在乎什么怪顾问:“什么?什么有愧?”
“跟你说的一个意思。”何沛媛更生气:“不说了,不能讲他诺诺的长短!”
王蕊无愧声明:“说她好呀,怎么了?”
“不是。”杨景行吧唧嘴:“送入洞房的事怎么说?”
王蕊呀哈:“阿怪好那个……”
“你想得美!”何沛媛怒发冲冠,再对朋友平心静气:“反正已经这样了,别人爱说什么就说吧。”
“没有。”王蕊安抚:“阿怪单了那么久,又不是你插足。你本来就不招人恨,还越来越低调了,不秀恩爱不显摆,一条项链都收收藏藏。”
何沛媛诉苦:“根本没恩爱秀没东西显摆……”
“少来!”王蕊这猛一甩头简直深恶痛绝,却又着急回去继续八卦:“如果是八万八,我的天……”
何沛媛都不忍心:“选个稍微好点的好不好?”
“不敢想象!”王蕊好像也觉得自己太过分了:“八万八,说过吧?”一位杨景行没见的小提琴师姐,花八万八买了一把琴弓后终于领悟顿音技巧的经历被她自己在浦音广播成传奇,而在别人口中的传奇就更多,比如毕业后带男朋友回校参观并跟师弟妹联络感情。
杨主任好像已经听不到坊间传闻:“谁呀?介绍下。”
“听他的!”何沛媛揭露:“讲过无数次。”
王蕊也还没老:“就是,以前聚餐聚会……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谁知道。”何沛媛关心的是:“浦音真的该好好管管,让有些人混进来就是破坏风气。”
“个别。”王蕊倒是看得开:“每个地方都有,没办法……如果是阿怪的表弟表妹,求到他了,怎么办?”
何沛媛很大方:“他自己不要名誉不要理想我无所谓!”
王蕊自我感觉似乎还不错:“如果我,找你帮个忙,是不是也不帮?”
何沛媛也没:“看什么事,能帮肯定没二话,如果是真朋友就不会拿他的名誉不当回事。他牺牲了名声让你拿一张没有意义的毕业证,划算吗?”
王蕊啧啧:“行,行,明白了……”
何沛媛又堆上笑脸:“不过你跟老毕的肯定不一样,想学琴,从小亲自指导亲自培养,不玩那些没用的。”
新房都准备好的王蕊早不矜持了:“好,你说的!阿怪?”
司机挺直爽:“媛媛说了算。”
“算个头……”何沛媛呵斥了司机再安抚好朋友:“以你们的关系这算什么,起码的。”
王蕊好像已经进入自己的畅想中:“啊呀,那真的要叫他怪叔叔了!?”
何沛媛嘻嘻试探:“你们商量过没?下一代……”
王蕊没啥不好意思的:“买房的时候主要就考虑学校,幼儿园小学都近。不过幼儿园一学期四五万,真怕送不起……”
“怎么可能?”何沛媛热心计算:“他爸妈工资,你家先不说……”
管家婆还真得仔细点,毕海洋每月实发工资不到七千,上缴五千后自己就成了贫农,虽然毕海洋自己是反消费主义的,可王蕊有时候也于心不忍,但也没办法,每到二十五号还贷卡号里必须有八千块,工资真没得存。王蕊也动过带学生的念头,毕海洋又不同意……
何沛媛有点担心:“那如果我们忙起来,让他照顾家里,变成你主外他主内,会不会不高兴?”
王蕊说明未婚夫对自己工作还是很支持的,不同意她带家教的主要原因之一就是应该专注本职工作:“……他就觉得钱够用就行了,还叫我劝劝我爸妈别那么辛苦。”
“其实也有道理。”何沛媛还不太了解:“他平时有什么爱好,梦想?”
王蕊好笑:“他自己说的,以前就修身,现在加一个齐家,治国平天下与他无关!”
何沛媛自信判断:“肯定是个好爸爸……他想要男孩还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