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头发花白的公孙操却一直老神在在的坐在那里,一双小眼睛半开半合,甚至都不清楚他到底是睡着了还是清醒。
众人心中无奈,只好将目光投向了高阳君荣蚠。
荣蚠是上一次燕军出征的主将,但因为打败仗的是副将栗腹,而且让荣蚠栗腹分兵两路也是燕王的命令,所以荣蚠并没有遭到什么责罚,只是被燕王不痛不痒的斥责了几句。
荣蚠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开口道:“大王,此乃赵国的挑衅!大王不可小视,必须要发大兵征讨赵国,振燕国之威,令那赵王丹赔礼道歉!”
荣蚠话音刚落,一声再明显也不过的嗤笑声就在大殿之中响起。
荣蚠心中大怒,转头看向了发出笑声的那个人:“昌国君!汝这是何意?”
乐毅之子,昌国君乐间年轻的脸庞上带着再明显也不过的笑容:“高阳君,吾非笑别人,乃是笑汝之愚蠢也!”
这句话可以说是赤裸裸的打脸了。
荣蚠这一气非同小可,狠狠的一拍面前的桌案直接站了起来,双目圆睁朝着乐间吼道:“乐间小儿,汝莫非是活腻了不成?”
乐间冷笑一声,不由分说同样是推案而起:“荣蚠老儿,吾还怕你不成?”
两人怒目而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模样。
“够了!”一声暴喝自燕王口中响起:“汝等二人皆是寡人重臣,如此作态却是成何体统?都给寡人坐下!”
乐间和荣蚠闻言均是重重的哼了一声,然后分别落座各自转头,却是看也不再看对方一眼。
燕王看着面前这副光景,心中也是头疼。
自从荣蚠战败之后,燕国亲赵派的势力就开始飞速的增长,而原本力主连秦灭赵的亲秦派却大受打击,因此如今两派在燕国政坛已经是不相上下,冲突也是日渐激烈。
高阳君荣蚠和昌国君乐间,便是这亲秦派和亲赵派各自的首领,两人之间单单是在燕王面前爆发的口角都不是一次两次了。
燕王按下心中的烦躁,对着乐间说道:“昌国君,汝有何意见?”
乐间用轻蔑的目光先是瞥了荣蚠一眼,见对方不理会自己,这才转头朝着燕王道:“回大王,臣方才之所以发声,非是要冒犯大王,而乃是某人之言论过于愚蠢也!试问强如秦国者亦不能敌赵军于长平,燕国又何能当赵军乎?先前赵军不过一支偏师便破栗腹于代郡,若赵王丹举倾国之兵北上,则燕必灭于赵之手矣!”
荣蚠忍不住开口喝道:“简直胡言!若赵攻燕,秦国岂能坐视?”
乐间立刻反驳:“荣蚠,汝莫非忘了,秦之东南两郡尚在楚国之手!如今秦王稷所以不攻楚,乃忌惮赵国援楚尔。若赵攻燕,秦岂非正可攻楚?秦救燕不能得寸土寸地,秦攻楚却可攻城略地,汝以为此二者之中,秦王稷该如何抉择?”
荣蚠张了张嘴,然而想了半天却还是想不到能够反驳的地方,只能无奈的闭上了嘴巴。
到了这个时候,这场辩论的胜利方已经是毋庸置疑了。
于是燕王便开口朝着乐间问道:“昌国君,以汝之见,寡人当如何是好?”
乐间道:“大王,为今之计,唯有安抚赵国,令赵国或西进攻秦,或东向攻齐,如此燕国方得安矣。”
“安抚?”燕王的眉头皱了起来:“如何安抚?莫非要将那武桓归还赵国不成?”
燕王的心中是非常不情愿把武垣城归还给赵国的。
如果真的那样做的话,那么燕国在这场战争之中就真的是凭空损兵折将,却一事无成了。
乐间笑了一笑,对着燕王道:“大王莫非忘了王后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