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了贤掸的这番话之后,赵丹沉默了好一会。
在场的所有人都注视着赵丹,等待着赵丹作出决定。
而在这其中,最为紧张并且关注赵丹所做出答案的人就是贤掸本身了。
贤掸心里可是非常清楚的,自己出来寻找援兵到现在已经整整五天的时间了。
在这五天的时间里,白羊王和族人们是否还能够支撑得住?是否还能够在浑邪王率领的五千精锐的追击下活下来?
这些问题都是未知数,也正是这一个个未知的问号,让贤掸五内俱焚。
如果可以的话,贤掸甚至希望自己的手中能够有一把刀。
这样的话他就可以将这把刀架在面前这个年轻得有些过分的赵国国君身上,逼迫他出兵救援自家的父王。
贤掸很清楚自己那么做的话下场是必死无疑,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父亲双亲、兄弟姐妹以及妻子还有妻子肚中的那个尚未出世的孩儿,贤掸就觉得——如果能够把他们救下来的话,那么即便自己今日真的死在这里,又算得了什么呢?
人活一世,总是会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情能够让他奋不顾身、毫不顾忌的以性命的代价去守护,去拼搏的。
只可惜现在贤掸的手中并没有一把刀,他甚至连让自己被紧紧捆在背后的左右双拳稍稍分开一些都无法做到。
所以他只能用另外一种方式。
磕头。
砰。
砰砰。
砰砰砰。
贤掸的脑袋磕在青石地面上,发出了一声声清脆的响声,额头破了,鲜血丝丝缕缕的从伤口处沁了出来,滴滴答答的落在地面,渐渐的聚集起来,形成了一小滩触目惊心的殷红,然后又在下一次和额头皮肤的亲密接触之下回归,接着缓缓的从贤掸的额头流了下来。
血流满面。
“大王,只要你能够出兵拯救我们部落,我们白羊部落愿意向你献上永恒的忠诚!”
贤掸的语气无比的诚恳,近乎溺水者望着救命稻草般的表情让人心中不由自主的生出几分同情之意。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情贤掸这个匈奴人的。
站在赵丹身边的李牧见了贤掸这副模样心中便是不喜,向前一步沉声喝道:“贤掸!汝等匈奴人常年侵扰我赵国边塞,抢掠粮食、杀我军民,乃是罪大恶极!如今汝势单力孤,竟然妄图求助于大王,简直是痴心妄想!”
作为一名曾经驻扎在高阙塞多年的赵国人,李牧和匈奴人之间的作战超过了一百次,死在李牧手下的匈奴人也早就超过了三位数。
但与之相对的是,李牧身边同样也有许多赵军士兵在和匈奴人的战斗之中或阵亡或伤残。
李牧,对于匈奴没有任何的好感。
贤掸听到李牧开口说话,便下意识的将目光移到了李牧的身上,待到听见李牧出言呵斥之时,贤掸整个人都忍不住身体一颤,慌忙辩解道:“这位将军误会了,我白羊部落位于焉支山北部,平日里多和月氏人作战,并未有入寇赵国边境之举啊!”
“焉支山?”李牧闻言不由一愣,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喝道:“汝乃匈奴,匈奴便是罪大恶极!”
李牧的这番话音一落,站在另外一边的赵括就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
作为一名高官子弟,赵括当然不可能有像李牧这样常年驻边的经历,也不可能会有众多的兄弟死在匈奴人的手中,所以赵括其实对于匈奴倒也并没有太大的恨意。
在赵括看来,匈奴也就和什么林胡、楼烦、东胡一类的游牧民族相同,属于赵国想揍就揍的弱鸡存在。
谁会去恨一只想揍就揍的弱鸡呢?
考虑到李牧曾经战胜过匈奴人多次,赵括对于李牧的这种行为就更加的不能够理解了。
不过在经历了几次战争的磨砺之后,多次在生死之间徘徊的赵括显然已经沉稳了许多,素来喜欢和别人争论的性子也早就消磨了大半,因此仅仅是皱了一下眉头,然后便没有任何动作了。